分卷(1)(2 / 2)
手术室红灯灭,主刀医生揉着左肩推开门,告知家属病人脱离危险后往更衣室走。
程大夫,今晚上病人多,外科那边缺人。一个年轻护士跟过来找他搭话。县医院有时候人手不够,夜晚急诊各种科医生都能顶上帮忙。
主刀的正是程大夫,这位在县医院算棵公认院草。
人家穿白大褂像卷卫生纸筒子,他一穿躺病床上的小姑娘都偷瞟。大龄单身男青年,个儿高长得帅,对病人同事都温和,外形性格没得挑。
就是嘴有点儿欠,身边同事天天被他损得体无完肤。
今天不是他夜班,我去顶。刚和他从同一手术室出来的一助安韦叫苦连天,皱巴着脸,缺觉,这两天熬得心悸,再不休息我该躺手术台上了。
终于结束手术,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程大夫也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两手揣兜不紧不慢地在走廊遛逛,开口时嘴角勾着笑:韦啊,你那脸耷拉地上走一圈保洁阿姨都不用拖地了,跟病号欠你钱似的,要躺手术台也是让人给揍的。
嘿?安韦看向小护士,忿忿然,你说这玩意儿有同情心吗。
小护士懒得理安韦,听说夜班不是程大夫,今晚值班看帅哥的乐趣全无,撇撇嘴准备走开。
回去歇着吧。程大夫拍了拍安韦,眼袋太惊悚,一会儿路过心脏科室记得绕行。
谢谢程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安韦立马满血复活,苦瓜脸瞬间收起,一步三蹦进了电梯。
他程哥挺想给他一脚:麻溜滚走。
交完班穿过候诊厅,程大夫从一排病号伤号前走过。
其中一个伤号拿着俩手机阴着脸,小腿扎着止血带。
这伤号长得挺好看,人堆里一眼就能挑出来那种。
怎么了?护士见他往旁边看,问道。
没什么。程大夫收回目光,笑笑。
21号往后的来304诊室
人群松动,景灼听见播报,息了屏终止和话痨家长的尬聊。
他刚好是21号,而21号往后那几个头疼脑热小伤小痛的早就等不住离开了。
腿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看着吓人,伤口不算深,血也很快止住了。
但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肯定得去派出所报案调监控,逮出来那马路牙子飙车手给他暴揍一顿。
刚才挨号时他一直在回想车牌号和车主相貌,奈何破路灯灯光实在微弱,毫无线索。
押在这儿的手机估计也不是那人的,锁屏是只p着小腮红冒着小爱心的布偶猫,手机壳同样是猫,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手机。
景灼按着眉心往诊室走去,最近事儿赶事儿实在倒霉。老太太肝炎非要在小县医院治,他调岗跟过来照顾却被她往回赶、破出租屋半夜楼上装修对门吵架、班里几个小刺儿头看他年轻,不服管,恨不得掀天
还有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路牙子飙车手刮花了腿。
操他大爷个腿儿的!
手搭在门把手上,景灼抽了口气,调整表情。
点儿再怎么背,心里再怎么不爽,外人面前还是得好整以暇。
敛了自己的低气压,他推开诊室门。
诊室弥漫着比候诊厅更浓的消毒水味儿,坐班医生背对着他,听见动静没回头。
景灼清了下嗓子,走过去把就诊卡放到桌边:大夫您好。
坐。医生还是看着电脑,用一种莫名愉快的语气道,后面还有人吗?
声音挺好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点儿耳熟。
景灼坐到凳子上,瞥了眼愉快医生的侧脸:没了。
这位医生的白大褂敞着怀,版型松垮却被宽肩刚好撑起,袖口露着一截里头黑色的衬衣,覆在鼠标上的手明明未施力,修长手指却带着力量感。
医生微微往椅背上仰了一下,松开鼠标,转而从桌上掂了支笔在指间转了半圈,不疾不徐掀开病历,往上娴熟地写了行字儿或者说画了个符。
正经里透着闲散随意。
而这些都只是眼梢带过,景灼不动声色地把余下绵长的一眼滞在他脸上。
虽然人民教师吹流氓哨不太好,但他在心里吹了非常响亮的一声。
高鼻深目,眉峰凌人,眼角的弧度却不锋利。
是个帅哥,在他审美点上狠狠撞了一下的那种。
在小破县城的小破医院里碰见这种形象的医生,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好比在乱石滩看见玉璧,在破烂儿堆发现稀世珍宝,在干燥无边的沙漠望见一抔清澈的泉水
景灼正感慨自己应该教语文而不是地理的时候,对方也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对视一会儿,景灼心里已经莫名其妙脑补出一场乡村教师医生旷世奇恋,但表面平淡如水。
他甚至疑惑地微微偏了下头,示意医生您别盯我看了您让我感觉到很冒犯。
说好听点儿叫不露声色,其实就是把自己捂得太严实,套着层不坦荡的壳子。
对方目光终于下移,变为看着他的手。
手机。医生说。
景灼不明所以地解锁自己的手机,挺久没来医院了,以为现在问诊还需要走什么线上流程。
医生却笑了:另一个。
这下景灼真摸不着头脑了,迟疑地拿起马路牙子飙车手的猫猫手机。
打开钉钉。
景灼愣了愣,停了动作,缓缓抬头看他。
然后在底下找到工作,点击考勤再点击打卡,听到语音提示
给他打了夜班卡,看着程落打卡成功的提示,景灼以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强忍住没揍他。
克制地缓缓吐出口气,景灼把花里胡哨猫猫手机搁到桌上:程大夫,你们医院有投诉电话么?
程落笑了,转了转手里的笔,终于肯说人话:刚才实在对不住,有台急性胃出血,病人快不行了,时间就是生命。
再往我这边偏偏多好啊,两条生命就一撞呜呼了。景灼斜他一眼。
投诉电话在这儿。程落不求他原谅,点了点病历册子背面的投诉电话。
刚才确实着急,车从车库挪出来费时间,没来得及开,他直接跨上小电动车疾驰而来的,太久没骑手生。
这么神奇的事儿景灼还是第一回遇见,此刻不想计较,只觉得心累:腿。
挽起裤管,程落检查了一下伤口:坐这等会儿。
回来的时候程落拿着药和托盘,指指旁边手术台:坐,腿放上去。
要缝?景灼看见麻药针剂时眉头皱起来。
不缝也行,愈合慢,容易感染。程落打开无影灯转过来,一手托起他的小腿。
非常本能且尴尬地,景灼缩了一下。
没被人碰过,更没被陌生人碰过。
而且这人是不是发烧啊,手这么热。
他之后没有挨号的,诊室很安静,门外走廊有人走过去,脚步声和交谈声都很轻。
好在程落没什么反应,景灼沉默着暗自抓狂的时候,他拆了碘伏棉球按上去,突然问:怕疼?
本来就尴尬,这下脑子里莫名其妙有点儿变色,他急于否认:缝吧。
这话一说出去景灼就后悔了,他贼怕疼,小时候接种疫苗都是哭最凶的那个,然后被自家老太太骂着拎回去。
清创、局麻、缝合,过程中景灼一直抠着手术台沿儿。
程落觉出来他紧张,转移他注意力:在城郊那边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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