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香儿(2 / 2)
“啪!啪!”“啊!啊!”院子里时不时传来杖棍杖责屁股的声音和小厮们疼痛得吼叫声,是锦荣抓住的两个余嬷嬷的细作正在被杖责,李枢瑾交代专门打给大将军夫人和余嬷嬷听。
按大旭律,细作杖两百棍,一般打完也就皮开肉绽、气息奄奄了。
余嬷嬷听着自家儿子时不时传来的闷痛声,心中针扎的疼痛,她神色犹豫小声征求道:“夫人,这院里的两人……”
大将军夫人犹豫了一瞬,叹了一声道:“两人也是好心,你出去说一声,让侍卫别打了。”
“是,谢夫人,夫人仁慈体恤下人。”余嬷嬷心中大喜,却垂下眉目,作出一番温柔感激的样子轻声道。
余嬷嬷想着出去就救自己的儿子,心里更是惦记着女儿香儿,她忍不住道:“夫人,香儿并未谋害世子妃,奴婢愿以性命保证,夫人您救救香儿吧。”
说着余嬷嬷又跪了下来,伏地恳求,她今日偷偷见了儿子,儿子告诉她香儿被压在地牢,每天会被浸水,她听了心神俱裂。
天啊,那可是水牢,阴暗潮湿刑罚重,她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
余嬷嬷心头大恨,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奴才,她的儿子女儿就要受这罪责?
她眸光晦暗,颤声道:“夫人,您想想,我们不在武亲王府,王府里的消息从来传不出来,这次世子竟然说您您不在武亲王府,别坏了武亲王府的规矩,您难道不是王府的主子?”
她刚才已经注意到了,大将军夫人对这句话很是在乎。
果不其然,她这么说,大将军夫人的面色变得难看,眉头紧蹙,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夫人,您和大将军琴瑟相合,恩爱不移,您为武亲王府祈福甘愿在嘉福寺数十年不下山,可您是武亲王府的大将军夫人啊!您一样是武亲王府的主子,世子的母亲,这点谁也不能忘。”余嬷嬷伏地痛哭,神色愤恨,语气同仇敌忾。
大将军夫人唇角微微哆嗦,对啊,她前世今生都待在嘉福寺,为武亲王府、为公婆武亲王和王妃、为儿子李枢瑾祈福,可是他们全都忘了她。
大将军夫人冷若冰霜,立身站着,却突然让人感到威压,这是身为上位者的气场。
她转身看了一眼窗外,还有“啪啪”的杖棍声,又抬了一眼恭敬匍匐在地跟了她近四十年的丫鬟,她淡声道:“余嬷嬷,你去告诉外面的侍卫,放了那两人,让他们传讯下山放了香儿。”
“是,夫人英明,奴婢这就去。”余嬷嬷重重点头,不住得给大将军夫人磕头,起身快步朝着门外跑去。
大将军夫人看着她仓皇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山上呆久了,是不是应该下山了?
不然所有的人将会遗忘她才是武亲王府的主子。
她此时完全忘记了是她嘱托李枢瑾不许给她写信,是她在最初的几年不回李枢瑾的任何信笺,上次李枢瑾大婚前来请她,也是她以“偿还业障,此生不下嘉福寺”拒绝了。
“停下,快停下!”余嬷嬷跑到院里,朝着两个正秉公执法的侍卫大声喝道,暴力推开了对他儿子执法的侍卫。
侍卫面容淡漠淡声道:“余嬷嬷,还请不要阻拦属下执法,杖责二百棍,还差八十一棍。”
杖责从昨日便执行,昨日杖责八十棍,两人疼晕三次才止。
“大将军夫人说了不许打,一下都不许再打。”余嬷嬷推开他,抚着自己已经半昏迷的儿子豆大的泪珠滚落,她用朝着侍卫大声吼一嗓子,拿出帕子细致得为自己的儿子擦拭伤口。
“余嬷嬷,还请让开,莫要阻拦属下执法。”府里的侍卫由锦荣管束,时日久了,都学了几分锦荣的面无表情和宠辱不惊。
余嬷嬷眼睛凸起凶狠得瞪侍卫,扯着嗓子吼道:“怎么了大将军夫人说得话在府里还不顶用了?世子交代你们不遵大将军夫人之意吗?”
她声音很大,整个院落都回荡着她凶狠凄厉的声音,且她不是面朝侍卫吼叫,而是对着大将军夫人所在的正殿。
执法侍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眉心微蹙,望着余嬷嬷沉静解释道:“余嬷嬷莫要胡言,奴细作窃主,杖两百棍,是大旭律法。”
余嬷嬷并不搭理侍卫,她轻轻擦拭着儿子眼角的泪水,余光瞄着正殿的房门,看着房门微微颤动,她神色发暗大声道:“可是大将军夫人不在王府,大将军夫人说得话就没了重量?”
“不……”侍卫见她胡扯皱眉就要解释,“吱呀”一声正殿的门开了。
大将军夫人缓步走过来,一步一声在院中回响,她冷声道:“怎么,现在我说话已经不顶用了?”
“属下不敢。”两名侍卫躬身朝着大将军夫人行礼,态度恭谨。
大将军夫人眼睛扫过他们,落在趴在凳子上鲜血淋漓的细作身上,端着身架淡声吩咐道:“这两人不算细作,放了吧,回去告诉世子,就说我让放的。”
“是。”侍卫垂眸盯着地面,躬身应道。
大将军夫人望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拧着眉冷声吩咐道:“让世子将香儿也放了,就说我吩咐的,如若不依,就问问他是不是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两名侍卫猝然抬眸相互对视一眼,躬身只低低应了句:“属下遵命。”
清晨,青烟袅袅,朝霞瑰丽,唐府。
唐母起床后听到唐媱回了,忙披了衣裳妆容未整疾步向唐媱的院子跑去。
她推开唐媱的房门,气息喘喘未站稳就急声问道:“糖宝,你回来了,怎么回事,受委屈了吗?”
她着急得围着唐媱转,目光焦灼紧张得打量唐媱,生怕她受了一丝一毫的伤害。
“没有,我没啥事,娘亲你快坐下。”唐媱看着唐母胸脯还有些剧烈起伏喘息,额角挂着几滴汗珠,心疼得扶着唐母坐下。
她抬手倒了一盏旁边百合刚刚煮的人参玫瑰八宝茶,端给唐母,娇声劝道:“娘亲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别担心,先喝杯茶缓缓。”
氤氲的热气升腾,芳香馥郁,唐母瞅了瞅金橙色的茶色,澄透清润,是以前唐府里专门配置的人参玫瑰八宝茶,选用重瓣小玫瑰、金桔片、红枣干、菊花、桂圆、冰糖、人参、枸杞八样元气好食材,茶水清甜可口,美容养颜。
唐母稍稍咗了一口茶水,缓了缓情绪,才放下茶盏又往下唐媱担忧得问道:“糖宝是不是李世子欺负你了?”
“没有,娘亲你别多想,我就是突然想喝八宝茶了。”唐媱安抚她,杏眸波光潋滟泛着笑意,伸出葱白的指尖点了点手中的八宝茶。
唐母并不信她,拧着眉心道:“糖宝莫要骗我,八宝茶什么时候不能喝,还需清晨归家,难不成是武亲王武亲王妃让你受了委屈?”
唐母这么一想,神情更是担忧,眉心也皱得更紧了些,手心也急得有些潮湿。
“娘亲,真没有,武亲王和武亲王妃真得待我亲和,把我当成他们的孩子一样照顾。”唐媱见她提起武亲王夫妇忙开口反驳道,真情实意得解释。
在武亲王府,武亲王夫妇待她最是亲和,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给她送去,平日里也免了她行礼问安,每次都说她过得舒服开心即可,是真得对她好。
“那难道还真是李世子待你不好!”唐母见唐媱着急得反驳她说武亲王夫妇待她好,对着刚才李枢瑾反而态度没有那么真挚和亲切,唐母急了。
她瞪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急得起身拉着唐媱的手,眼睛陡然有些发红,泛着些水光道:“糖宝,李世子哪里待你不好?他若待你不好,你别怕,咱和他和离!”
唐母义正言辞,还不待唐媱表态便一口气说出这么多,面上的神情也更是严肃。
“娘亲,您别着急,我真没事,您快坐下。”唐媱见着唐母急得都快落泪了,忙起身抱着她的胳膊,像着以前一样撒娇宽慰着她。
她推着唐母坐在椅子上,弯腰半揽着唐母,温言细语得安慰唐母道:“娘亲别急,我真得过的一切都好,世子、武亲王夫妇、王府里的奴仆丫鬟待我都好,我就是突然想回来看看了。”
此时,唐媱也突然发觉自己今日有些鲁莽了,她昨日睡得早,今日一早便醒了,醒来时房里只有她一人,她躺在床上怔楞了一会儿,突然想回唐府了。
她说走就走,让丁香和百合帮她梳妆打扮,没有用早膳便坐马车回了唐府,此时看到唐母焦急的样子才陡然醒悟自己有些鲁莽。
婚后这样突然归家,难免不会给父母错觉,担忧她婚后生活过得不过,担忧她在武亲王府受了委屈才想回来,其实她真得只是一时兴起。
唐媱自小便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姑娘,向来报喜不报忧,虽然她昨日与李枢瑾有些小矛盾,却不愿唐母担忧,她弯腰抱着唐母的肩头轻声道:“娘亲,我真得啥事没有。”
“我就是突然想家里的八宝茶,想你和爹爹,就回来看看了。”她抱着唐母,声音娇软,眉眼里带了些浅笑。
唐母侧头瞅了瞅她白里透红的肌肤,又看了看她笑盈盈的杏瞳,沉思了一瞬,抬手拍了她一下,嗔道:“你这丫头,可是把为娘吓着了!”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娘亲赶紧喝杯茶缓缓。”唐媱含笑帮唐母端茶盏,双手递给唐母。
等唐母细口慢慢饮茶时她站在唐母的背后,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帮唐母按按肩膀,一时间室内岁月静好。
“糖宝你现在双身子,赶紧坐下休息下。”唐母眯着眼享受了一瞬,便关切得拉着唐媱赶紧坐下。
虽都是京都城,唐府和武亲王府相隔不远,母女两人却也好久不曾相见,此时弄清了唐媱不是受了委屈,唐母心中大安,忍不住拉着唐媱说一些贴己话。
两人这边眉眼弯弯靠在一起说着闲话,室内不时传出轻笑声,那边武亲王府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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