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娘娘赐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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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消息后,黄喜立刻前往淑景宫。自打安楚王石重杰出宫后,淑景宫中清冷了许多,黄淑妃每日手不释卷,静心读书,只有当安楚王进宫时,淑景宫中才多了些欢声笑语。

黄喜把自己三日后要前往镇北大营的消息告诉了黄淑妃,黄淑妃放下手中书卷,看着黄喜,冷冷地道:“可是本宫阻了你的前程,你要急着出宫立功得赏?”

殿中侍立的宫女都是黄淑妃的亲信,黄喜不用避忌,“扑通”一下跪倒,声泪俱下地道:“娘娘对奴才有救命之恩,奴才就算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奴才怎会做出不顾恩义之事。只是小主子渐大,朝中助力不多,奴才这才愿到塞外打拼,如果托娘娘和小主子的福,能立下功劳,将来也能为小主子添点助力。”

黄淑妃深为感动,伸手扶起黄喜,道:“黄喜,本宫错怪你了,你且起来说话。”

良久,黄喜步出淑景宫,站在宫外的长廊,抬头看天。天空被建筑割成小小的方块,人在宫中,有如鸟在笼中。黄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自己困在笼中已近十年,终于有机会出笼走走。困于笼中的是金丝雀,翔于蓝天的才是雄鹰,北漠风烈,正是雄鹰展翅之处,唯有搏出钢牙铁爪才能对付自家的仇人,才能为父亲、家人报仇。

傍晚时分,石方真驾临坤安宫,天子和皇后伉俪情深,一月之中有半月宿在皇后处。天子和娘娘的吃食很简单,二荤二素一汤,五绺鸡丝、黄焖羊肉、炒青菜、蒸芋头和萝卜骨头汤,普通的富裕家吃食也不会这样俭陋,但石方真和王皇后都吃得津津有味。

王皇后替石方真盛了碗汤,递过去道:“秋天干躁,你昨夜有些咳嗽,多吃些萝卜汤。对了,白天我问过御医,御医说梨有润肺的作用,化州进贡来的蜜水果中有不少梨,等晚间吃上一碗。”

石方真将碗中汤一口喝干,道:“有萝卜汤就可,不用蜜水果。我听安寿说韦义深咳得厉害,你让人赐些梨制蜜水果给他。”

王皇后笑道:“安寿今早来过,走的时候我已经让她带去了五十罐。方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过节俭了,这蜜水果是化州进贡的,化州水果便宜,你让江安义多进些便是,何必省自己的吃食,江安义是有钱人,您不用担心吃穷了他。”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石方真擦了一下嘴巴,笑道:“江安义确实是个有钱人,不光他自己有钱,到化州后化州也变得有钱了。我听户部今日禀报,化州今年光商税就能破四百万,这才不到两年,化州的税赋成倍增长,江安义不愧是国士之才。”

“那也是您慧眼识人的结果。”王皇后笑着捧了一句。

石方真开心地大笑,道:“‘合税为一’施行后各州的税赋都有所增长,对北用兵的银两应该不难筹措。化州屯田取得成效,今年夏收便得粮四十万石,化州再无饥馑之忧,不仅如此,屯田衙门的屯粮还能供给安西都护府。看来屯田之政可行,朕当适时在边镇各州推行。”

王皇后微笑着看丈夫,眼中满是崇拜,若有所思的石方真在她心中永远气宇轩昂、丰姿潇洒,望之心动。

“我大郑国富民强,文武用心,正是北伐之良机,朕一定要实现先祖遗愿,开疆拓土,平定北漠。”石方真振奋地挥动着手,眼中闪着光芒,激动地道:“朕要御驾亲征,再现高祖的文治武功。”

王皇后既是开心又是担忧,稍待了一会,委婉地劝道:“万岁,刀枪无眼,你亲上战场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再说打仗,乃将士用命之机,您总不能亲自去冲杀吧。而且京中也离不开你,你走了朝中大政岂不要乱了套。”

“诶,朕北上后京中不是有伟儿吗?太子监国有利于他将来接替皇位,我会将陈相留在京中,他是老成谋国之人,伟儿年少正要陈相这样的人辅佐。六部尚书中我只带走余知节,其他文武大臣多数也会留在京中,你无须担心。”石方真温柔地握住妻子的手,微笑道:“京中有你在,伟儿有什么过错你不可牵就,该骂得骂,要知慈母多败儿,你心中要有数。我不在宫中,让安寿进宫多陪陪你,替你管教伟儿,伟儿从小怕姐姐,她的话伟儿不敢不听。”

王皇后心中隐有不安,这段时间天子心思放在北伐之上,对太子的关心少了些,她隐约听到伟儿耽于玩乐,加上自己在银两上给得宽松,伟儿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崇文馆直学士周存处等人逢迎太子所好,以游学为名,带着伟儿游山玩水;有几次自己去东宫,发现宫中多了些美貌的女子,问及伟儿说是臣子所献的侍女,伟儿已经十五岁了,明年该给他物色太子妃了。

石方真没有发现皇后的胡思乱想,他沉浸在自己的宏图大业中,滔滔不绝地道:“朕即位之时多是父皇遗留下来的老臣,又多是世家子弟,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朕想要做点什么,制肘众多。这十六年来,朕竭力打压世家势力对朝政的左右,柳信明告退,李家日暮途穷,韦义深告老,卢家林垂死挣扎,世家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大为削弱。”

王皇后有些不自在,王家也是世家之一,同样遭受到天子的打压。申国公王克明长期闲居,五弟王克复受到责斥,差点丢官罢职,许多王氏族人的晋升受到了压制,这些都出自丈夫压制世家的打算。不过,嫁夫随夫,自己要坚定地站在丈夫一边,对于娘家,能帮得上的就帮一把,绝不能逆了天子的心意。

“朕重用余知节、段次宗等中年新锐,大胆启用江安义、韦祐成、朱易锋、张玉诚这些年轻人,朝政为之一新,处处洋溢生机,中兴之兆已显。余知节上奏今年税赋将达到三千六百万两,这个数目是父皇在位时的两倍,各州夏收已过,统计的屯粮已超千万石,足够十年所需。”石方真越说越兴奋,抓起手边的茶盅,一饮而尽。

王皇后整衣起身拜倒,娇声道:“臣妾恭贺万岁,文承武德,千秋万载,传颂圣名。”

殿中侍立的宫女和太监见皇后跪倒,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方真开怀大笑,起身扶起王皇后,对着跪伏一地的宫人道:“都起身吧。你们用心服伺,朕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众宫人谢恩站起。王皇后有些诧异,平日天子对宫人较为严厉,少有这般和颜悦色。

等重新坐好,石方真解释道:“今日御书房,冯忠对朕提到,暗卫镇抚黄喜愿意率领谍报前往军中效力。登州苦寒,军营之中更为艰苦,谍报人员要深入北漠刺探消息,生死顷刻之间,这黄喜能够不畏艰难,忠心王事,朕着实有些感动。这些刑余的太监宫女,对朕的忠心倒不次于朝堂上的众臣。”

“天下臣民都忠心于万岁”,王皇后嘴中说着,心里却犯起了嘀咕。黄喜是谁,王皇后一清二楚,此人是黄淑妃的心腹,是安楚王的启蒙老师,说白了就是黄淑妃的一条狗,在这个黄喜的指点下,石重杰没少引得天子的注意,如今他要前往登州镇北大营效力,摆明是要为黄淑妃母子争上一争。

王皇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后宫上下被她把持得严严实实,黄淑妃每天只能老老实实在坐在殿中看书;安楚王在宫外吃穿用度都有规定,黄家对安楚王的贴己钱也少得可怜,自己听说他要吃罐蜜水果都要跑到宫里来,当真可怜,他有什么可以跟伟儿争的。

不过,这黄喜终究是个祸害,能想什么办法让他死在北漠才好,王皇后转着眼珠想主意。堂兄王克明是镇北大营的大帅,如果他肯帮忙,黄喜百条命也活不下来,可是堂兄为人方正,这个忙是决计不会帮的,其他人拿暗卫的镇抚也没办法。

石方真不知妻子心中打的小算盘,问道:“近来怎么少看到伟儿入宫来,朕有段时间没有过问他的学业了,不知他现在学些什么?”

王皇后有些慌乱地应道:“我听伟儿说他常出宫体察民情,崇文馆的几位直学士常带着伟儿去游学,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伟儿说与去年的前三甲都曾在一起吟过诗论过文,他们对伟儿的才学甚是佩服。”

“几位直学士的做法很好,身为皇子不能困于宫中,要四处走走知晓民间疾苦,将来执政才会体恤民情,朕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也常跟着老师四处看看,最远还到过方州。”

石方真满是缅怀追思之意,喃喃语道:“记得当时朕的老师是范炎中,这老头子脾气暴躁,就算是朕犯了错也免不了要用戒尺打手心。朕初即位时他上本说朕的改革会使‘民生困窘’,要朕‘戒奢以俭、戒急用忍、徐徐图之’,当时朕气得七窍生烟,把这老头子赶回了家中。如今再思,范炎中说的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朕当政的前几年,事事遭受打击,就是误在一个‘急’字上。”

“范先生致仕之后,不单写了《云水潭话》这篇著作,还为朕培育出一位国士来,真是功不可没。江安义贬在富罗县时,朕听说他曾到黄羊书院写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院训,先生一生为国培育良才,着实可敬可佩。算起来江安义还是朕的学弟,他在士林之中有诗赋无双的美誉,朕这个做学长的脸上也有光啊。”石方真说着“呵呵”笑起来。

王皇后凑趣道:“万岁的诗写得也好,当年写给妾身的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让妾身感动不已,如果万岁不是烦心国事,而像江安义那般士林悠游,定然不让他专美于前。”

石方真又发出一阵开怀的笑声,道:“妻之美我者,私我也,不过,朕还是很高兴。写这首诗的时候你刚怀着安寿,一晃安寿都有了孩子,唉,时光飞逝,一晃你我都将老矣。”

“万岁何出此言,你春秋正盛,妾身还要跟在您身边千秋万载呢。”王皇后急道,眼中起了雾意。

石方真摇头不去辩驳,感叹道:“人生难得古来稀,算来范先生今年倒是古稀之年了,不知身体可还康健?”

王皇后笑道:“万岁既然挂念范夫子,不妨派使前去慰看,赐杖赠金以全当年师生之义,也让天下士子知万岁尊师重教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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