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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谦的措辞语气看似没什么毛病,但字里行间都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愧疚和惋惜。他敏感地觉得很刺耳,这是一种客气礼貌的冒犯,温和地否定了易时。

他想说,叔叔你有好好看过易时吗?即便过去可能有太多不愉快,但是他依然长成了挺拔优秀的少年。

易时的优秀,易时的出色,易时的稳重,易时的独当一面,都是他的优点,不是后遗症。

或许他没有成长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没有出落得阳光活泼,但是他好好地长大了。

谁不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长大,可不够简单不够快乐地长大就要被质疑吗?就是他永远的缺陷吗?

即便是缺陷又怎么样,谁能没有一点儿缺陷?

谁又能规定怎样的性格是好,怎样的性格不好?

贺昭曾经听过外婆说,小孩都是不识人间疾苦地飘浮在天上,长大就是回到地面上。幸运的小孩会被一层一层地接住,不受太多痛苦就被托举着回到地上,运气差些的可能会不断从万丈高空一段又一段径直摔落下来。

易时在无人关心的时刻自然而然地降落,没有人接住他,自己结成坚实的壳,自己摸索着挣扎着长大。

这很难,让人很心疼,也很了不起。

可听起来易谦似乎觉得易时不应该这么长大,易时的独立,易时的优秀都应该再等等。

按照贺闻彦的理论,易时的长辈都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那现在又凭什么否定易时努力走到现在的成果,说一句不认为这是好事?

太荒谬了。

易谦可以心疼易时,但不能因为自己愧疚,想在易时身上弥补遗憾,就用一种怜悯哀伤的目光打量审视他。

没有人的人生经得住审视和打量。

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

在这样的目光里,就好像易时再优秀再努力,永远都是背负过去不幸的失败品。

就好像独自经受住一切反而是易时的过错。

事实上是易谦一直盯着易时身后的影子。

事实上不是易时一直停留在过去的阴霾里,而是易谦不停从易时身上寻找过去阴霾的痕迹,觉得这样不好这样不对,用愧疚感折磨自己,去怜悯易时。

这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况且,易时才没有不好,他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小昭,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同情易时,我只是希望你多一些体谅,他很不容易。易谦说。

可是,希望一个人多一些去体谅对方的时候,就是以对方是难懂的客体为前提,将对方摆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叔叔,或许我不太清楚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易时在我眼里,什么都很好,我很为他骄傲。贺昭说。

第79章 心脏

回程路上贺昭兴致不高,没怎么说话,只礼貌地和萧云搭了几句话,没让她的话掉在地上。

车上开了暖气,干燥的暖风吹得贺昭有些热,把外套脱了。

回到小区,贺昭先下了车,易时拿着贺昭的外套,一下车就顺手裹在贺昭身上。贺昭自然地张开手,易时拍了他脑袋一下,但还是配合帮他穿上外套。

走开了一小段距离,易时握住他的手,嗓音低但问得很直接:易谦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贺昭说。

我问易谦。易时说。

他看到易谦和贺昭说了话,如果不是说了什么,贺昭不会在车上就这么明显情绪不佳。

别问,我待会儿跟你说。贺昭动了动手指,和易时十指相扣。

至于待会儿是什么时候,他还没想好。

好。易时点了点头。

走到楼下,谁知竟然遇上了林佩玲,贺昭立马反射性一样松开易时的手。

幸好冬天的衣服宽松,小区的灯光又一向昏暗,林佩玲看到他们,笑眯眯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去哪玩了?

应该没有看到。

易时的舅舅请我吃饭。贺昭暗暗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了她身边。

这么好,有没有谢谢人家?我去你小马阿姨那儿吃饭也刚回来。林佩玲和他们一起走进楼梯间。

妈,你怎么不去坐电梯吗?贺昭扶着林佩玲,迈上了台阶。

坐什么电梯呀,医生说了要适当运动。林佩玲没让他扶,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那你也选些安全的运动嘛,平地里走走路散散步就好了。贺昭提醒,小心台阶。

就咱这楼的楼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林佩玲笑着说。

真厉害,但你可别真的闭着眼睛走,贺昭说,多吓人啊。

你这说话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像你姥姥了?林佩玲有些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就是姥姥的亲外孙,像她不是很正常吗?贺昭说,对不对呀易时?

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易时一顿,应了声:嗯。

我最近在给宝宝织帽子,先拿你们试手,给你和小易都织了一顶针织帽。林佩玲说着又笑了,你们不在家,我出门前挂你们门口了,你的是墨绿色的,小易的是黑色的。

绿帽子?

我的为什么是绿色的?贺昭瞟了一眼易时。

你不是喜欢绿色么?你小时候买帽子都要买绿色的。林佩玲说。

那我小时候不是不懂事吗?贺昭说。

你一个小孩哪来那么多想法,墨绿色多好看啊。我本来想给小易织红色的,但看他老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就还是织了黑色的,黑色也好,多酷啊。林佩玲好笑地说。

谢谢。易时说。

谢什么,圣诞快乐呀小易,宝贝你也是,圣诞快乐。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六楼,林佩玲停下脚步,亲密地拍了拍贺昭的手背。

圣诞快乐妈妈。贺昭轻轻拥抱了一下林佩玲。

走到七楼,门把手果然挂了一个纸袋子。

贺昭把两顶针织帽取了出来,林佩玲擅长手工,细毛线勾勒得工整细致。

他把黑色地递给易时,随意把自己的绿帽子套在了头上:我怎么觉得你这一顶比我的这一顶勾得好一点?我这个才是试手的吧?

易时揪着贺昭的外套,让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才接过针织帽,来回地翻看。

贺昭跑进浴室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出来看见易时还在研究这顶帽子。

怎么了?不喜欢呀?贺昭问。

不是。易时说。

贺昭走了过去,替他把针织帽戴在了头上,弯了弯眼睛:真帅,真酷。你是不是没收过长辈亲手做的礼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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