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爱了很久的朋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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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缘

1941年初,张启山到长沙整整十年,顾然也跟着张启山在长沙呆了十年。

长沙保卫战正酣,张启山掌军权不过一年,美国方对中国的援助有限,张启山几乎是在烧自己的家底养兵。

顾然不懂兵法,也不擅□□的交锋,张启山在前方率军冲锋陷阵,将日军抵挡在长沙城之外,而顾然则忙于下斗,以明器来换取军费。

于文明长久来看,这非智者所为,顾然一度也反对这个做法,但战争军需迫在眉睫,古董外流、墓室洗劫,只能放在次要方面去考虑。

张府上绝大多数人都上前线了,张启山手底下的张家人也只有在暂时停战的喘息片刻,才会跟着顾然去下斗。因此顾然大多时候是单打独斗。这倒也方便,正好他一个人好溜出城去,就算遇上日军的哨卡,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

就在这一年,单打独斗的顾然遇上了另一个同样单打独斗的家伙。

彼时顾然刚解决了一个粽子,然后误踏了个机关,四周的□□防无可防,他胳膊上插了一根,腿上被划上两道。

近来为了钱,几乎是昼夜无休式倒斗,顾然警惕性太强,强到在疲于奔波的时候,只要不是在张家,就基本睡不着觉。

他已经有日子没好好休息了。

顾然也是人,难免身体状态下降,不然也不会落得一身伤。在被□□伤到的瞬间,顾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如想象中的好,而这个墓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换句话来说,一切都失控了。

这是让顾然特别惶恐的状态,他在一无所知而只剩身体本能的时候遇到了张启山,十年来过往的记忆却没有任何一点恢复,这种痛苦在平日里不会凸显,但现在的失控则像一条□□,让顾然无比焦虑。

由失控的墓室,想到了自己失控的记忆。

顾然拔掉了胳膊上的□□,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他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疯与不疯的边缘境地,如果不休息一下、冷静一下,后面但凡再遇到一点点失控的事,他整个人就会彻底失控。

顾然去了方才经过的耳室处理伤口,让身体和精神都休息片刻。

时间没过太久,他听到了脚步声。

顾然此时有一丝庆幸与后怕,这个墓室的信息是很难有人知道的,他还是在先前下墓收获的书简中得到的线索。在他的预料中,自己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不会遇到任何人。

但现在的事实告诉他,有人也出现了。

如果是刚才精神濒临崩溃状态的他遇到这个人,他无法料想会发生什么后果。

所幸,在短暂的时间里,顾然冷静了下来,甚至能够在看到来者从耳室门口进来的第一时刻笑出了声,然后主动打招呼:“嚯,头一回见着残疾人下墓,现在生计已经困难到这个程度了吗?”

“嚯,你这不瞎也跟我差不多啊。”来者是个戴了副黑墨镜,穿了一身黑的人,一瘸一拐的。

顾然打了手电,才看到他这一身黑上在往下淌液体,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那人直接朝顾然的方向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向他伸出了手:“相逢就是缘,给你有缘人卷纱布呗?”

顾然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拿出来一卷纱布丢给他,然后问:“要伤药吗?”

那人列出一嘴大白牙,在全身黑下显得特别滑稽,“那可是太好了,看来我跟你这缘分不浅啊!”

顾然又丢给他一瓶药,看他动作相当娴熟地给自己伤药包扎,支着下巴问:“你是真瞎还是假瞎啊?”

“你觉得我瞎,那就是瞎,你觉得我不瞎,那我也能看见。”

“搞哲学的啊?”顾然懒得再吐槽他上句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回答,“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吗?”

“行。我看你这明器也拿了,搭个伴儿走呗,就当是关爱残疾人。”

顾然点了点头,俩伤员结伴同行更好,真再遇上点什么麻烦,还有个照应。

出墓室的路有惊无险,顾然能看得出来,他这个临时同伴比他懂机关,有次他差点踩中机关,被身边那家伙眼疾手快拦住了,“年轻人,下墓可不能只靠身手,要看脑子的。”

“是,你有脑子,现在比我还瘸。”

上去之后,二人对了一下目的地,顾然去长沙,那人去衡阳,不顺路,便自然分别,顾然临走的时候问:“你叫什么?”

那人隐约是回答了,但名字拗口又难记,顾然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萍水路人,忘了也不打紧。

但顾然没想到的是,他认为的路人,还真是对方玩笑中的有缘人。

转年,长沙保卫战胜利,长沙城的秩序恢复,顾然也这么频繁下斗了,时不时去街上逛逛,或者去二月红的梨园坐一坐。

虽然他并不能听懂二月红的戏曲所唱,但者不妨碍他喜欢看美人。

二月红知道顾然的调性,每次都给他留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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