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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元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楼梯底下,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他微仰着目光看着上面的人,大厅明亮的灯光折射在那薄薄的镜片上,令人看不清后面那双眼睛。
原来是舅回来了。韩劭烐一只手再次揽在一旁末洺的腰上。
末洺心领神会,冲底下的庞元清微微鞠身:舅舅好。
庞元清微微颔首,唇间淡笑:先下来吧,晚餐要开始了。
第90章
庞明顺的这处庄园豪宅, 平日里只就庞明顺一人居住,庞元清因工作繁忙甚少回来,不过往日只要庞明顺一句话, 庞元清都会不远千里往回赶。
庞元清对养父恭敬孝顺, 这是豪宅里的佣人有目共睹的,所以即便韩劭烐找到管家私下单聊,也问不出什么异常。
若没有巨额的遗产纷争, 韩劭烐知道庞元清会是个相当完美的舅舅。
晚餐十分愉快。
晚餐后, 韩劭烐陪庞明顺在下棋, 末洺捧着茶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庞元清则一直在外面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 末洺借口去洗手间, 在外廊下的走道上见了庞元清。
庞元清也正好刚打完电话,末洺主动上前与其打招呼, 但无论他如何将话题引向周叙试探, 庞元清总能简单几句答非所问的敷衍过去,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态度始终十分友好。
他知道以庞元清的睿智,肯定能猜到那晚潜入他房间的人就是自己,自然也知道自己一定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此刻面上如此自然, 心底早不知道对他竖起了多深的戒备。
想要正面试探, 显然没可能了
夜深, 韩劭烐带着末洺留宿在了这里,上楼时,末洺再次看了眼墙上那张油画。
回房间后,韩劭烐才松开搂在末洺腰上的手, 洗完澡,他手拎着一只枕头,并将一张薄毯扔在床边地上,说:你睡床,我睡地上。
床边地板上铺着厚厚一层浅灰色地毯,房间因常有佣人打扫,所以地毯一直是一尘不染,睡一夜倒也无妨。
我睡地上吧。末洺说,这是你外公家。
我睡相不好,半夜会滚下来砸伤你的,我这体型可不是闹着玩的。韩劭烐直接就在地毯上躺下,侧着身背对着末洺,薄毯一直盖到耳朵上,说,这没什么好争的,一夜而已,你起夜时小心点,别踩着我就行。
午夜,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了进来。
末洺翻了个身,扒在床边小声问地上的人:你冷吗?
房间内开着空调,自是温暖怡人,韩劭烐闭着眼睛回:很冷。
你上来睡吧。末洺轻声说,床很大的,我往边上一点。
韩劭烐缓缓睁开双眼,转头在幽暗的光线中对上了末洺的目光,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都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你确定?韩劭烐问。
末洺点点头:外面还下着雪,你这样容易着凉的。
我要是睡迷糊了。韩劭烐别有深意的笑说,肯定会下意识的抱你,亲你,蹭你,这你都不介意?
这倒不是在逗这个家伙,是过去三年睡觉养成的习惯,只要末洺在他边上,他韩劭烐就不可能干看着。
末洺沉默了好一会儿,趴在床边的脑袋嗖一下缩了回去,好一会儿韩劭烐也没等到动静。
看来是放弃邀请了
韩劭烐忽然为自己的嘴贱后悔了他的确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跟末洺同床共枕了。
听一听末洺熟睡后的呼吸声仿佛也是奢侈的。
心里忽然一阵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韩劭烐起身去了洗手间。
大半夜的,韩劭烐发现自己居然起反应了。
还很强烈
艹,他就不应该胡思乱想。
在洗手间自己冲,然而都弄疼了也没效果,回到床边地毯上躺着,韩劭烐紧拧着眉,弓着身在被窝里继续搞。
正是热火朝天时,后肩突然被拍了一下,传来幽幽一声。
韩哥
韩劭烐吓的浑身一哆嗦,猛地转头,登时又差点被吓萎了末洺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整个人就蹲在他背后,逆着月光的脸一片幽暗,正对着自己。
韩哥。末洺轻声说,你还没带我去看那张油画的原型照片。
韩劭烐捋着胸口,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他么要把我吓死吗?
末洺双手搭着膝盖,茫然的歪了歪脑袋:韩哥你在干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许是心虚,韩劭烐很快回过神,手都拿了出来,自动忽视问题:你要去看那张照片?
嗯。
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的。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确认一下。末洺再次轻轻推了推韩劭烐的肩膀,认真的恳求,可以吗韩哥。
韩劭烐只好坐起身:那,行吧,正好那书房就在这一层,也不远。
正好他这会儿也没什么睡意。
午夜一点多的豪宅,里外都是静悄悄的。
走廊上的感应灯亮起,末洺默默跟在韩劭烐身后,一路来到书房。
别墅内的书房不止一间,这间是韩劭烐那过世的舅舅用过的,大多存放和韩舅有关的东西,韩劭烐一直都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韩劭烐找出那本相册递给末洺。
末洺坐在书桌前静静的翻看相册,韩劭烐则支着条腿坐在桌面上,双臂抱胸静静的等着。
不等找到那张油画的照片原型,末洺就已在其他照片里看清了韩舅手腕上的那串手链,纯金的,上面刻着奇怪的字纹。
的确如他所想。
怎么了?韩劭烐见末洺皱眉,下意识问道。
末洺指着照片中韩舅腕上的那串手链,抬头对韩劭烐说:这手链很常见吗?
韩劭烐摇头:当然不是,我舅和我妈是双胞胎,出生那天,我外公高兴,特地订制了这两串手链,中间做了镂空,上面刻着寓意健康平安的梵文,看做工挺精巧的,估摸着全世界只就这两串吧。
末洺眉心越蹙越紧:那这两串手链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早年在我妈那见过,她去世后这手链也跟着丢了。韩劭烐摸着下巴,回想着,至于我舅的那根,那就更没印象了,不过就他那脾性,随手送给哪个情妇都有可能话说怎么了?你见过这手链?
见过。末洺说,我曾在周哥那里见过。
韩劭烐一愣:你是说周叙?
是。
你确定?
我确定。这样别致的做工和刻纹,他不会记错。
短暂的静默中,一种诡异悚然的感觉弥漫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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