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向祈的喉结无声的上下翻滚,目光就像一道锐利的刀子,紧紧的盯着那待宰的羔羊,他尽可能冷静的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嗓音喑哑的问:“谁做的?”
幽王早被断臂之痛折磨的几欲昏厥,哪里听得清他问的是什么,向祈见他久不言语,顺手了结了他性命,转过身来怒视众人,不知是对人言语还是说给自己听。
“既然没人回答,那今天在场的,一个都活不了!”
那一日,厮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整个洛水。
硝烟终歇之时,向祈从装满骨灰的香囊中取出一枚烧的不成样子的九羽凤翎吊坠来,眼眶顷刻间便蒙上了一层薄雾,“真的是你啊?”
向祈不知自己心头是何滋味,他最想保护的人,最后竟一个都没能留住。
“殿下小心!”不知是谁在呼喊,向祈抬眼望去,不远处的那小卒正拿了把剑直冲他而来,他微微一笑,竟然迎了上去。
青锋穿颈过,残阳似血红。
温热的血液染红了身下的草木,也染红了他一直紧攥着的那抔骨灰,就好像他们真的不曾分离。
一众亲卫慌张错乱的扑了上来,不远处山峦之上观战许久的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手指轻叩桌面道:“大局已定,起兵吧。”
身旁那女子还久久回不过神,半晌才道:“若非他自己了无生意,怕也不会死在这等无名小卒手里。”
“人只要有了软肋,就不可能无坚不摧,”那人感叹道:“颜姝这颗棋,走的极好。”
为一人,覆一朝,虽然荒唐,却也可怜的让人心疼。
……
西境主帐内,昏迷多时的向祈猝然惊醒,额上满是冷汗,正在施针的军医忙起身施礼,向祈摆手让他起来,心口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多年前的旧伤,早就不会疼了,可此刻却犹如麦芒在背,痛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殿下,”滕子荆挑帘进来,见他醒转过来眼中满是欣喜,刚想让军医再细细的为之诊治一番,却听向祈冷声吩咐道:“备马,回京。”
“殿下,”滕子荆诚恳道:“您这才刚醒,不若好生休养一番再做打算?”
“回京,”向祈翻身下榻,捂着心口再次强调道:“立刻。”
滕子荆是了解自家殿下说一不二的个性的,当年他一意孤行,非要来这西境吃沙子,皇帝都请不回去,现下这风风火火说走就走,又岂是他能拦得住的,是以也不再多言,匆忙起身下去安排了。
大漠中的星星仿佛格外明亮,映衬在人的身上直衬得铁甲生寒,向祈没那个耐心等着后续部队整装人马,只带了数名亲卫先行。
马蹄将地面震得飒飒作响,头顶的星月无声的为人指引着方向,向祈满脸寒气,将手中的马鞭抽的噼啪作响,只恨不能再快一点。
第2章 。
盛京,镇南侯府,满目张灯结彩之景,大红的喜字绸缎直晃得人眉目生疼,报喜的小厮来回跑了好几次,也不见陈家的迎亲队伍前来相迎,齐家老太太虽然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先安慰颜姝道:“致平那孩子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且再等等,若那小子敢误了吉时,自有祖母替你出气。”
颜姝听了这话淡淡的,也无甚反应,事实上从她坐在这里开始,就如个提线木偶般乖乖的任人摆布,简直不能更乖,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不放心,齐老夫人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耐心的和她说话,“昨天祖母叮嘱你的,可都还记得?”
颜姝愣了愣,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齐老夫人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二房的儿媳全氏不屑的将头转向一边,齐老太太扫了她一眼,全氏连忙端正了姿态,大房的儿媳崔氏一看气氛不对,忙催促着报喜的小厮再出去看看。
与镇南侯府的宁静不同,宁国公府那边老早就闹翻了天,宁国公大喜之日不见陈致平的影子,气得一口气险些背过去,眼见这接亲的时辰已经到了,也不敢再耽搁,忙召来庶子嘱咐道:“你先替那混账去齐府接亲,那齐家的老太太是个脾气硬的,记得跟齐家好好解释,等我找到这混账,一定亲自带着这小畜生上门赔罪。”
婚嫁之时,若新人不便,可先由新人的叔伯兄弟上门先把新娘子接回来,待新人归来,再行三拜之礼,陈致远是庶子,若放在平时,铁定是上不了台面的,可现在新郎官都不见了踪影,宁国公也顾不得那么些了,只能将新娘子先接进门,再做打算。
陈致远也明白情况紧急,向宁国公妥帖的告了一礼,收拾齐整先去了齐府接亲。门外打发出去找人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慌张道:“国公爷,找……找到了。”
“那逆子人呢?”
“小公爷在……在别院。”
宁国公满腹怒火,随手捞了一根碗口粗的棍子直冲别院而去,他那夫人林氏一看这情况,生怕宁国公手下没轻重再把儿子给打出个好歹来,也顾不得招揽客人,着急忙慌的提了裙角追了上去。
宁国公提棍进了别院,还没找到人就先被屋内一阵甜腻的声响恶心的头皮发麻,那小厮耷拉着脑袋垂立在不远处,显然是知情的,林氏匆忙赶了过来,纵是见惯了风雨,也被自己儿子这大胆的行事惊得不轻。
她看了眼宁国公的脸色,心下一凉,忙上前紧紧的握住他提棍的那只手道:“里边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可别太冲动。”
宁国公单是听屋内的声响就知里面该是何等的荒诞行事,虽是气得青筋直暴,但也没法子直接推了门进去,只冲门内喊道:“丢人现眼的玩意,还不滚出来。”
屋内的两人听到这声音犹在难舍难分中,陈致平愣了一瞬,慌忙起身穿衣道:“我爹。”
“瞧你那胆子,”娇软的女声传来,只见她无力的坐起,锦被滑落,香肩裸露大半,“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呢?我就知道你都是哄人家的。”
“小姑奶奶快别说了,”陈致平随手将杂乱的衣物胡乱的丢给她,“先把衣服穿上。”
那女子将衣带缠在手上不住的绕圈,却并不着急穿衣,只娇嗔的冲着他道:“小公爷刚说要娶我过门的话,还作数吗?”
“作数作数,”说话间的工夫陈致平已然整装完毕,胡乱的在她脸上啾了一口道:“小爷我在大婚当天做这事,你当我这亲还成的了?等着我跟颜姝退了婚,小爷我立马娶你过门。”
那女子得了这允诺心满意足,不慌不忙的起身穿衣,陈致平却是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出了门。
宁国公见了他二话不说,提着棍子冲着他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陈致平连忙躲避,林氏则赶忙上前来拦,宁国公将林氏推开,对着陈致平肩背就是一棍,直打的他嗷嗷叫,林氏却又心疼的缠将上来,劝解道:“致平他今日可还要成礼的,您要是把他打坏了,谁替他去成礼?”
“谁说我要成礼了?”宁国公尚未说话,陈致平抢先道:“刚才爹也听到了,儿子属意的另有其人,这亲谁爱成谁成,反正我不成。”
“你个孽障,订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过礼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人都要进门了你跟我来这套!我告诉你,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爹,您老搞搞清楚,我这是打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您给我定这门亲事的时候我还在我老娘肚子里呢,您让我怎么说?我连那颜姝高矮胖瘦善恶美丑都不知道您就逼着我跟她成亲,凭什么?”陈致平躲在林氏背后道:“再者说,我可听说了,那颜姝可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活不活的长都不知道,算命的都说了,我这个命格怎么着也得中个探花,凭什么要娶这么个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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