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秘密会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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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上午,襄城伯李国桢求见朱由检,被小太监张殷所阻,李国桢一把推开张殷,怒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摆这种臭架子!”

张殷见李国桢气势汹汹,遂不敢上前,里面的朱由检听到声音,忙起身问道:“是谁?可有城头的讯息传来?”见是李国桢,顿时吃了一惊,“襄城伯不带着士兵守城,来乾清宫做什么?”

“皇上,西直门已经被流贼攻破,京师守不住了,”李国桢喘着粗气,稍稍停顿片刻,又道:“皇上快走,臣护卫皇上出城!”

朱由检顿时惊呆了,良久放喃喃地道:“为什么会守不住,守城的士兵呢?这才一两日的时间……”

“守城的士兵早就散了,”李国桢大声道:“现在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朱由检的眼神霎时空洞起来,踱了两部步,道:“朕不走,朕丢了天下,无颜见列祖列宗,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皇上……”

朱由检摆摆手,让李国桢下去,李国桢向朱由检叩了头,“臣必定死战护卫京师,护卫皇上,”起身后又道:“人在城在!”随即猛地转过身,向宫外跑去。

朱由检沉思片刻,道:“笔墨伺候,朕要再下一次罪己诏!”

“奴才遵旨!”张殷忙取来纸笔。

朱由检略一思索,在白纸上奋笔疾书:

“朕嗣守鸿绪十有七年,深念上帝涉降之威,祖宗托付之重……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坐令秦豫丘墟,江楚腥秽,贻羞宗社,致疚黔黎,罪非朕躬,谁任其责?所以使民罹难锋镝,蹈水火,堇量以壑,骸积成丘,皆朕之过也。使民输驺挽栗,居送行赉,加赋多无艺之征,预征有称贷之苦,又朕之过也。使民室如悬磐,田卒污莱,望烟火而无门,号泣风而绝命,又朕之过也。使民日月告凶,旱潦存至,师旅所处,疫蔓为殃,上干天地之和,下丛室家之怨,又朕之过也。至于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言官前鼠而议不清,武将骄懦而功不举,皆朕抚驭失宜……忠君爱国,人有同心,雪耻除凶,谁无公愤!

朕以藐躬,上承祖宗之丕业,下临亿兆于万方,十有七载于兹。政不加修,祸乱日至。抑圣人在下位欤?至于天怒,积怨民心,赤子沦为盗贼,良田化为榛莽;陵寝震惊,亲王屠戮。国家之祸,莫大于此。今且围困京师,突入外城。宗社阽危,间不容发。不有挞伐,何申国威!朕将亲率六师出讨,留东官监国,国家重务,悉以付之。告尔臣民,有能奋发忠勇,或助粮草器械,骡马舟车,悉诣军前听用,以歼丑类。分茅胙土之赏,决不食言!”云云。崇祯言辞是够沉痛中恳,也真正有负疚忏悔的诚心,奈何天下糜烂、敌军压境、军心涣散、大势已溃,一切为时晚矣!”

诏书完毕,朱由检亲自查看一遍,觉得十分满意,自己胸中的怒火与不甘都已宣泄而出,遂交给张殷,让他前去传旨。

传旨?给何人传旨?张殷一时弄不清朱由检的意思,却又不敢问,只得捧着诏书,先出了乾清宫再说。

朱由检写了诏书,忽然觉得全身轻松了不少,他对列祖列宗的愧疚,对文臣武将的痛恨,似乎都随着罪己诏书的离去而烟消云散。

他站起身,听着四面八方轰隆隆的炮声,再也无心批阅奏章了,今日连朝会都未开,还管什么奏章?

朱由检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批阅奏章、召开朝会的机会,总要先保住京师才是。

刚才李国桢告诉他,西面的西直门被流贼攻破,他已经深深地感觉到,这些不是流贼,他们是要夺取大明的江山,还会要了自己的老命!

内城一破,皇城就危险,直接在流寇的炮口下,不知道王承恩、李国桢、吴襄他们,能不能将内城夺回来。

想到城头上都是些饥饿了数月的歪瓜裂枣,朱由检心头生出一股寒意,指望他们将如狼似虎的流寇赶出内城,还不如指望着母猪能上树!

现在能指望的,恐怕只有曹化淳的勇卫营了,勇卫营是由精锐的太监组成,都是自己的近侍,忠心、勇气都不用怀疑,只可惜人数太少!

朱由检信步出了乾清宫,也不知道向何处去,略一沉思,决定去勖勤宫看看张嫣,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想找自己最信任的人倾诉一番。

刚刚向左一拐,上了通往勖勤宫的大道,迎面碰上一个急匆匆行走的太监,太监低着头,险些撞进朱由检的怀中。

朱由检一脚将太监踢开,口中喝到:“你不去城头守卫,在此跑什么?”

太监见是朱由检,忙行了一礼,侧身让开路,随即匆匆跑开了,嘴里咕噜道:“皇城快要破了,还神气什么?还当自己是皇上……”

朱由检昂首阔步,向前迈了十余部,转过交泰殿,忽地看到王德化从御花园那边过来,他的身后,还有一名小太监,不觉奇道:“德化,你不在城头,回到宫里做甚……”觉得他身后的小太监有些眼熟,“你是……”

那小太监向前跨了两步,翻身跪拜于地,“奴才杜勋,叩见皇上!”

“杜勋?”朱由检想起来,不觉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是在宣府降了流寇?你还有脸回来……”

王德化忙躬身道:“皇上息怒,奴才此番回来,是要……”迟疑片刻,终于一咬牙,道:“是要与皇上秘密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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