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少室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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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昌摇了摇头:“扣在死狱里,但何时行刑,尚未有朱批。”旋即道,“赵大人,此事虽发生在中枢,我等处方面,亦不可自以为高枕无忧。”

“使相的意思是?”

“傅公新官上任,又是本兵,万众瞩目。但圣上却一夕将他拿下,毫不容情。我等做臣子的,必须看得出其中敲山震虎的意思。”杨嗣昌板着白脸道,“圣上对吏治松弛之弊深恶痛绝,早欲大振法纪,小故重谴以致举朝震栗,自见朝中风向。”他的话说的正气凛然,然而实质上,傅宗龙之所以下狱,他也从中作梗不少。

赵当世听出他弦外之音,道:“如此说来,献贼与曹贼......”

“对,办这两贼,断不可松懈了半分。否则傅公便是你我前鉴。”

“赵某愚夫一个,除了带兵打仗,其他一窍不通。听了使相的话,现在心中惶恐得紧,百无头绪,只盼使相能指条明路!”赵当世佯装恳急说道。

杨嗣昌笑道:“赵大人倒也不必这般自危,有本官在,一切无虞。”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使相,一切诸事赵某全凭使相吩咐。”

“献贼、曹贼分而四散,居无定所,各镇军将心思叵测,若让他们自行其是、各自为战,纵日日小胜,没有强力统制合众为一,终难一举荡贼。但凡胜机,都是转瞬即逝,自束高阁,自以为指挥若定,免不得一次次叫那流贼成漏网之鱼。”杨嗣昌语气一重,“本官受命督师,已许下不灭贼寇不归京的誓言,不会再效前人那般名为坐镇原地指挥实为坐以待毙的被动之举,扫灭贼寇,督门标下必动!”

赵当世一听这话,心中狂喜,听杨嗣昌信誓旦旦,竟是要亲自引兵追剿贼寇!转而一想,这倒与他事必躬亲的做事风格毫不违背。

“事关重大,且不知使相如何计议?”

杨嗣昌说道:“本官日前在襄阳设立军府监,以总军事。又听闻湖南人善用耙头,形如丁字,横板阔厚,能拒马、遮矢石枪弩。寇起,乡党间结团练迎击;寇退,复藏匿回山里。年前监纪万大人已往洞庭一带招募,额招二千人,想正月底就将完备。届时归入标营,充为战兵。”喝口茶水清清嗓接着道,“本官将带此支标营兵马往西会川、陕并援剿总兵各处兵马,追剿献贼,不破不休。”

赵当世强自镇定,故意问道:“襄府本有督师坐镇,督师一去,楚地如何?”

杨嗣昌这时候一眼看将过来,意味深长道:“楚地,本官之意,还要倚重赵大人了。”又道,“前不久,杨副将、罗游击二营冒进阵亡,楚地守备顿时空虚,本官一去,要维持地区安稳,非赵大人莫属。”

杨世恩、罗安邦战死后,驻扎湖广的官军能称为强的,只有援剿总兵左良玉、郧襄总兵赵当世和湖广总兵许成名。比起左、赵,许成名无疑要弱上不少,且长期驻扎在武昌府附近很少进入楚北,所以左、赵便是目前楚北最强的两支兵力。杨嗣昌要西进剿杀张献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正如他此前铺垫中所说,现在罗汝才复到湖广,马守应、贺一龙亦蠢蠢待机,也绝不可能不管不顾,楚北必须留下一支军队镇守,与武昌附近的许成名呼应遥援。所以可选的只有左良玉与赵当世,但一来杨嗣昌与左良玉关系不佳,不放心留他在督门所在地襄阳府;二来论职责,左良玉征伐为主,赵当世则镇守为主,侧重有别。所以考虑之下,还是决定将一向恭顺的赵当世留在楚北,坐镇后方,方能放心。

不必追寇,又能顺理成章留在楚北经营,这正是赵当世梦寐以求的局面!

只要杨嗣昌与左良玉一走,纵观整个襄阳府,留驻的兵马只有赵营、陈洪范以及襄阳新设的两个负责守城的督门副总兵。陈洪范不必提,基本上是自己人,按照赵当世的想法,迟早有一天要将陈洪范的编制归于掌握。而两个督门副总兵中,一个卢镇国,不必说,赵当世有恩情于他;一个黎安民,相处日久,亦有些交情。换言之,除却赵营自己,楚北另三股势力都不见外,只要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筹谋,赵营走出枣阳县掌控襄阳府乃至整个楚北计划的实现已近在眼前。

“赵大人,你忠肝义胆,正是镇守楚北的最上人选,可能当此重任,为圣上分忧?”杨嗣昌见赵当世不说话,以为他还踌躇不决,又问一句。

赵当世这下哪有他话,当即推金山、倒玉柱,拜在杨嗣昌面前,大声受命。他一派忠贞面目,瞧在杨嗣昌眼里更觉自己有识人之明,捻须微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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