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2 / 2)
最大的一种可能,一定是愤怒,继而把他从东大营逐走,如今皇帝驾崩,京城局势不明,他一个小小的皇子其实也当不得什么分量,沈怀璧如果有心要把他赶走,那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果放在以前,齐墨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皇子,那他肯定是说走就走,定然容不得他人折辱。
但如今不一样了,就算他不是那个已经家破人亡,需要寄人篱下的皇子,齐墨也不想离开沈怀璧了。
他说过,要护着,便是一辈子的护着,怎可在一朝一夕之间便改变自己的想法呢?就算沈怀璧愤怒至极一定要赶他走,他也会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就算沈怀璧不和自己说话,只要能够看见他的身影,都是好的。
他只能把自己的身段放的低微至极,像是这样,如果真正有那么被驱逐的一天,看起来也会好过一点。
徐毅无从得知他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只是径直道:将军问我,十一殿下可曾安好?为何这么些天,连个消息也不报给他。
他的嗓音冷冽,像是终年浸在寒潭中的一捧霜。
齐墨拿着汤盖子的手颤了一颤,有些怔然的看着他。
他想过千百种设想,却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沈怀璧还是关心他,爱护他,记挂他。
齐墨心头一暖,随即而来的就是涌天动地的酸涩。
君既遗我以琼玉,我定与君以怀璧。
齐墨忍着眼眶的酸涩,一言不发的又从他手里端回了汤。
徐毅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齐墨快步走出马厩,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话给他:这些天麻烦你了,徐都统。今日,我想去看看沈将军。
齐墨来的好巧不巧,他进屋的时候,沈怀璧才刚睡下。
因着大病初愈的缘故,这些日子沈怀璧总是体力不济,除了用一日三餐和那些药膳之外,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休息。
药膳还很烫,用不着现在就急着喝。
齐墨便把药膳放在桌上,因为还是不敢靠他太近的缘故,自己则坐在小凳子上,托着腮注视他。
沈怀璧本来就比平常人略微消瘦一点儿,而今被病痛折磨数日,更是瘦了一大圈。
虽是有药膳调理身体,却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补回来的。
沈怀璧还在睡着,自然不会与他说话。
齐墨闲来无事,又不想这么就走了,只好用目光描绘他的面容。
沈怀璧无疑是很英俊的,只是这种英俊太过锐利,平日里都被凶神恶煞的表情所掩盖了。只有当他睡着的时候,五官才会柔和起来,柔光打在他脸上,那是为沈怀璧青白镀了一层白色的边,显得无端温润起来。
就像一块美玉。
他的目光落在沈怀璧浓密卷翘的睫羽上,又从那挺翘的鼻梁上滑过,落在了那张淡红血色的唇上。
那唇很薄,齐墨也不知谁曾经和他讲过,嘴唇薄的人最是无情。
那人平日里怕他是个纨绔公子,爱过的人像海一样广泛,堆积出了这么个经验。
若放在往常,他定然是深信不疑的,可今日她却觉得这话错的彻底了。
世上哪有什么无情之人,只是他的宽厚善良都不曾向你展现罢了。
只有耐着性子,把外面的躯壳一层一层的剥落,才能露出里面的真心来。
令齐墨觉得庆幸的是,他发现了沈怀璧的真心。
温厚善良,却又带着一点无畏的魂。
齐墨盯久了,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他不由舔了舔唇,脑袋里却开始想着那片唇瓣应有的触感。
他和沈怀璧不是没有亲过,而是每一次都不是双方之意愿,难免带了些勉强的成分在里面。
但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回味,他却想起来了。
沈怀璧向来是极软极轻的,之前他们无意在马车上身不由己的那一次旖旎,他就已经触碰过了。
那片唇虽然薄得像刀子一般,唇型却极好看,质感也像瓷器,温润而冰凉。
齐墨也不知鬼迷心窍还是怎的,挪到了沈怀璧床边,低下头,虔诚地印上对方的唇
触感软凉,却莫名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意味。
对方像是被他弄得不舒服,在睡梦中轻轻挣扎了一下,几乎在下一秒就要醒来。
齐墨一怔,立刻弹到了两米外的地方。
沈怀璧睡眠向来极轻极浅,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一道轻微的热气,便已经察觉。
待到他睁开眼,就见到齐墨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脊背就像铁打的一样,一点也不弯下来。
他坐起来,刚想伸手去够放在床尾的大衣,还没动作,齐墨便站起身,殷勤的为他取来衣服。
沈怀璧轻轻皱着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这小子今天是转性了?
还是摔了一跤摔傻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他接过对方手中的衣服,开口:你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还躺在床上,动静不知呢。
齐墨嗫嚅道,最终还是对他扯了个谎:我我也是前日才刚醒,却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便多休息了几天。
沈怀璧点点头,却眼尖的瞥到了他已经泛红的耳朵,以为是自己的房间久不通风,有些过于闷热了,怕他中暑,便关切问道:你耳朵怎么红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齐墨闻言一愣,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却发现那块地方早就已经烧得烫手。
他总不能告诉对方,是因为自己做了坏事才这样的吧?!
齐墨没来由有些羞愧,目光闪烁道:没有,我我就是刚过来,外面有些热罢了。
沈怀璧这几天都没出去过房门,也不知道外面情形究竟如何,便饶过了他,顺理成章的换了话题。
你容叔可回来了吗?沈怀璧慢吞吞地系着衣服上的带子,雪白的脖颈从里衣里露了一截出来,惹人遐思得紧。
齐墨道:回来了,容叔说是是将军派人把他带回来的,前日他还要来看您,我把他劝回去了。
沈怀璧点点头,目光带了些赞许:这倒是,你容叔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不要兴师动众让他来看我了,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身子不知怎的,近来却娇贵了些,动辄就是连日昏睡,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
齐墨点头,两人四目相对,却尴尬无言。
他正想找个借口先溜了,刚要开口请求离去,就看见沈怀璧指着桌上药膳,突然道:那是你做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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