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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混乱得像末日来临前似的。

当她发现父亲真的阻挠了王幼綺的工作,她只能和他摊牌,明白地表示她并没有和王幼綺交往,让他不要看到黑影就开枪。之后父亲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她在学校和某人正在交往。她只能搬回家里住,和姜成瑄保持距离,再随便找个人,製造出和那人交往的假象,好让父亲的想像对象可以落实,不管真实与否。为了不让父亲起疑,她甚至不能和姜成瑄再多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监视她的那双眼睛在哪里,只能和她形同陌路,这是保护她的唯一方法。

后来,父亲果然拿到她和那个学妹的照片,她便顺势提出要出国唸书的要求,美其名地说可以和学妹分手,距离之遥远更杜绝了藕断丝连。父亲不疑有它地欣然同意了。而她也决定,学成回国就是她独立的开始。

回到姜成瑄的住处,钱雍曼没再费力敲门,逕直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去时,看到姜成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漠然的表情、低垂的眼帘,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走到床边,轻抚着姜成瑄那有些紊乱的头发。「肚子饿了没?我都不敢问你多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姜成瑄摇了摇头。

「你说吧。你想做什么,学姐都陪你去。」

姜成瑄抬起头,眼睛里的血丝让钱雍曼不忍直视。「我们去唱歌。」

「好。」捨命陪君子的钱雍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临出门前,姜成瑄让钱雍曼先下楼,说是要整理下自己,这样邋遢的模样出不了门。钱雍曼看她有振作的跡象,便由着她去。姜成瑄下楼时,肩上揹着个让人意外的大背包。

「我们是去唱歌,不是出远门旅行,需要带这么大的背包吗?」钱雍曼疑惑地说。

姜成瑄只是微笑着却不回答。

包厢里头。一开始姜成瑄点的歌还算轻快欢乐,间或有些激昂的摇滚歌曲,让姜成瑄放开了嗓子嘶吼着。渐渐的曲风转往另一个极端,最悲伤的歌不论年份几乎都让姜成瑄翻找出来列在电脑萤幕上。

姜成瑄蹲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麦克风,唱着「我等你」,唱到一半,麦克风忽然被扔得老远,吓得钱雍曼的手一颤,杯里的乌龙茶洒了出来。

「要我等你?门儿都没有。」姜成瑄怒吼着。

钱雍曼坐过去,抱着姜成瑄颤抖的身体。「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如果你生气,就骂出来吧。」

缓和之后的姜成瑄轻轻推开钱雍曼,「谁说我生气了?谁说我想哭了?我才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都没有。要不我们叫些酒来喝吧。你看,我也是被拋弃的人,不如我们一起藉酒浇愁吧。」

大概只有昏迷状态才能让她忘记一切吧?钱雍曼这么想着。

姜成瑄用力地甩了甩头。「不要。喝得醉醺醺的,我吐得很累,你也会照顾得很累。」

钱雍曼轻拍着姜成瑄的背,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安慰这个伶牙俐齿的学妹。

在钱雍曼还没想到该说些什么之前,姜成瑄主动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学姐。」

「什么事?」

「我想去兜风。」

「好。你想去哪里?」

「随便。」

「好。」

就像之前钱雍曼心情欠佳,姜成瑄拉着她开车出游那次一样。只是这次两人的心境却是互换。决定方向的人也换成了钱雍曼。钱雍曼记得姜成瑄喜欢大海,便载着她往海边开去。

当她们的鼻尖飘散着海风的味道时,已是深夜时分。钱雍曼把车停在路旁的一个小停车场,有条小径通往下面的沙滩。沙滩上有群人,看起来应该是学生,生起了火堆,正围着营火在嬉闹着。那热闹的气氛让钱雍曼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走,姜成瑄却已一马当先地走了下去。

姜成瑄先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学生们玩耍,那恣意飞扬的笑容,映衬着姜成瑄脸上的悲伤。即使她绝口不提,钱雍曼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像雕像般的人突然动了起来,姜成瑄从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钱雍曼油然而生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却找不到理由阻止。姜成瑄一言不发地走向营火,手一甩,把那幅画扔进火堆里,衝击的力道扬起了点点的火星,让围在营火旁的学生吓了一跳。姜成瑄却像没事的人一样默默地走回来。学生们面面相覷了一会儿,见姜成瑄没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便又恢復了歌舞昇平的状态。

钱雍曼在中途拉住姜成瑄的手臂,让她停下脚步。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只剩下画框形状的木炭。「那是什么?」

「那个人亲手画的画。」姜成瑄冷漠得比海风更冷。

「这你都烧得下去?」

姜成瑄脸上的阴影多过被火光照亮的部份,钱雍曼依稀在她脸上看到诡异的笑容。

「人都不在了,留着那个徒增伤感。何必呢?」

就让她们眼前风景从此分道扬鑣吧。她拨开钱雍曼的手,回到阴暗的地方,抱着背包,静静地坐着。

钱雍曼对这闷葫芦已是无计可施,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能说。

「学姐,你知道吗?每一次的相恋,不过是分手的开始。无论什么事只要起了个头,便是结束的开始。」姜成瑄的语气平缓,声音像从深渊里传出来的,而深渊的底下是一滩死水。「所以,我们都该看开一点,不要再眷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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