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夏贵妃 第87节(1 / 2)
哪知道上任以来这般不堪。
外面的闻人清钟继续道:“我同这老薄有过两次酒局,他之前怠惰职责让陛下骂了, 秦姝的案子办得又难看,眼瞧着要遭贬, 兜不住他下面那些蒙荫的裙带……我若是他, 便索性想法子趁机按死秦姝, 也算是了结了一桩旧案,免得最后落个里外不是人。”
高太监打着哈哈道:“不会吧……众目睽睽之下,这薄尚书焉有这般胆子?”
“昨天还听刑部的人抱怨说薄有德正经案子不查,整日里上下打点关系,也不晓得要做什么。”闻人清钟道,“不谈了,陛下托我找份奏本,我取了便走,不打扰公公打扫仓库。”
言罢,他绕到里间,找了一阵,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子,从里面抽出一本灰扑扑的奏章塞在袖子里,正转身出来的时候,就见门啪一声关上。
“……”
闻人清钟看了看堵着门的高太监,道:“你逼我也没有用,有些话不方便明说,懂得都懂。”
夏洛荻从木箱子里拱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扭头一脸森然地看向他:“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你现在就给我明说,不然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闻人清钟贴在门上,道:“你我皆是斯文人,何必打打杀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夏洛荻拿起旁边的油烛,面无表情道:“你已经只剩下两句话了。”
闻人清钟:“……”
闻人清钟:“简单来说,就是我喝酒时听说薄有德怕是纠集了不少当年受北燕南下时家破人亡的百姓,若是秦不语活着从大理寺出来,就要带着这些百姓冲击衙门。”
夏洛荻一惊,但并没有慌乱,今天这事闹这么大,按大理寺的习惯,定是要临时调配兵马维持秩序,少许人冲击衙门算不得什么事。
“你或许觉得算不得什么事,但昨日内阁议事时,户部聊到这半个月进京的外地散户比往年多了一万多户,也就是少说有一万人在大理寺周边围着,就等着看秦姝被铡——她此番一旦活着出来,其结果你可以往大了想。”闻人清钟说完,就闭上了嘴。
夏洛荻眼底一沉,道:“薄有德凭什么?”
查不出案子是小事,甚至他被贬官也是小事……但散播谣言、纠集百姓冲击衙门,这事若是被发现了,那他的官位可就彻底保不住了,不止保不住,还要被问罪。
他一家美满,和秦家无冤无仇,一个秦不语,值得他这么做?
闻人清钟指了指自己的嘴,夏洛荻作势要烧他头发,他才正经说道:“大多数人突然做出不寻常的事,要么背后有利益,要么背后有胁迫,你猜是哪种?”
夏洛荻当然晓得官场里最大的利益就是顺风顺水混日子且不做出头鸟,薄有德都到了这份上了,显然不是为了利益,极有可能是有人拿住了他的把柄要挟他,一定要把秦姝的案子做死。
薄有德是今年中秋后才进京为官的,吏部的折子并不难找。
夏洛荻扭身翻开一叠还未曾落灰的吏部折子,从上面抽出几本,随便翻了翻就找到了薄有德升迁为刑部尚书的调任折子。
“年五十七,曾任宁州通判,后知任潞洲知州……潞洲。”
潞洲前一任知州,正是她的老师。
夏洛荻有一瞬间失神,闻人清钟道:“文官想拿捏一个人太简单,任上留个大纰漏,等着下一个上任的愣头青一脚踩进去,那个人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
“公审结束之前,你大可以慢慢想。”闻人清钟摆了摆手,道,“我先走了。”
“慢。”
闻人清钟步伐一顿,回头望向夏洛荻。
对方眼里并不是恐惧与茫然,而是极端的冷静。
“老师当年为何要逐你出师门师门?”夏洛荻定定地看着他,“真的是因你过于轻狂吗?”
“轻狂?”闻人清钟的脸逆着光,看不分明神情,深吸了一口气,方道:“‘为能臣者,当御君王为器’……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
“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眼中的老师,不是我眼中的。”闻人清钟道,“你可以学我昧着良心想想,大魏丞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洛荻哑然,她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老师待她恩重如山,赐她新生,给她报仇的机会,这份恩情太重,老师的光芒又太盛,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那个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到底是何种面目。
乐修篁出身书香,家无薄田,身无妻儿,这么多年以来,一腔热血都报给了这片江山,他绝非是为了他人口中的虚名,而是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一个没有人欲的圣人,他想要什么?
——待你报得家仇,你想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老师想要什么?
——有生之年,愿见山河一统,再复中兴。
老师说的山河一统,从未说过是大魏复兴,还是北燕一统。或者这两者,他都不在乎。
“燕、魏,哪个强就依存于哪个……我以为我这种想法已经够离经叛道了,没想到老师更狠。”闻人清钟轻舒了一口气,讥嘲道,“他可从未把自己当成是什么人臣,脚下这两个国家,哪个烂,就丢掉哪个,死几个皇帝、几个大臣,死多少百姓都无所谓,总会再长出来的。”
呼进肺腑的空气冰凉得沁骨,夏洛荻脑海深处嗡鸣不休。
“你从未说过……”
“观棋不语,是为官的美德之一。既然大家都觉得有这样一个存天理而灭人欲的圣人为道标是家国之幸,我又何必打醒其他人,众人皆醉,举世清平,只需牺牲少数人……”
闻人清钟复又笑了,道:“抱歉,我忘记了,你就是那个少数人,而且你今天还要牺牲,秦不语完了还有你,用完为止……难怪老师偏心你,因为秦家可太好用了。”
他的话像是专门往人伤口里灌毒,毒到肌骨溃烂,生生截断才痛快。
“你想激怒我,可我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夏洛荻伸出手,道,“判定一个人,单凭谁骂的声高,不可以为凭据,须拿证据。”
“我有什么证据?”
“你手里的蜡封奏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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