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四个千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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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聚德又笑了起来:「这可是仙酒啊!大哥我啊就任的时候恰好遇到王母娘娘万载寿辰,从城隍爷那领了几罈寿酒,这喝得喝得!」

说着就拉着张大福往附近土地庙去。

还没跨进土地庙门口,一声女子大吼,岔点没把张聚德吓到滚到地上去,连着张大福也躲在门口一旁,大气也不敢多喘俩口。

「死老头!你又是跑哪去啦!最近香客越来越少,就是你趴趴走,有求不应!谁还来进香!」一个挽着发髻,穿着古代富家妇人的服饰,右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健步如飞的从庙里跑出来。

这女子很怪,你说她年轻嘛,她又满头白发。说她是个阿婆,但是脸上皮肤又光滑、红润的像个少女,何况跑出来的速度,和百米选手没两样,脸又不红气也不喘。

只见她拧着张聚德的耳朵,大呼小叫的,害张大福不知如何是好,偷偷溜走,好像又没义气;待在这里,躲在门后,又好似没出息,真是百般尷尬。

忽然女子看到了张大福,手还扭着老头耳朵,瞠大了一对杏眼,冲着张大福问:「你,谁啊?」

张大福赶忙打躬作揖,敢情他只会这一招。「我叫张大福,是隔壁区的土地,刚上任特来拜访张老爷子。您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同是福德正神?这个似老非老身着古装的女子,赶紧放了老头,比川剧变脸还快的换了个笑盈盈的面容,也连忙哈腰鞠躬:「原来是张大哥,里边坐里边坐…。」两人一前一后跨进土地庙,可把老头给落在门外头,真不知道这…这是谁的庙?

「老头子哎!客人来了!还不敢紧进来招呼…。」哇!这声音可换了温柔婉约,但是听在跌坐门旁的张聚德耳里,还是像河东狮吼一般震撼心弦,赶忙爬了起来,顾不得屁股的灰尘,「哎!来囉!」对内喊了一声,,好像甚么都没发生过,刚从外面回来一样,一路衝进内堂里。

两位土地公主客分别坐定,刚刚还做狮子吼的土地婆站在张聚德的身后,还假意替老头子轻轻搥着背。

「大嫂,坐嘛!」张大福站起来又是一番作揖。

「不了!男人说话,哪有女人坐的份。」土地婆扭捏的说着。平时应该没甚么客人来吧?即使来了,也不曾会见到她大发雌威。她还不赶快改变一下形象,不然传出去多难听?但是张大福应该也不会信吧?所以土地婆真的笑得很尷尬、很扭捏。

没想到,这张聚德可能给张大福借了胆,开口附和的说:「是啊!男人坐着,哪有女人坐的份…唉呦喂啊!」呵呵呵…土地婆藉着搥背的姿势,故意加大了力道搥了一下。

张聚德马上顺势改口:「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这个时代,男女平等,哦!不!女男平等…。」不知道土地婆是不是又偷捏了一下,土地公说话零零落落、颠三倒四,赶忙说一句:「阿弟,你就坐吧!」然后又悄悄咕噥一句:「不然我骨头就散了!」

张大福听到,只是微微一笑,就赶忙拉起椅子让土地婆坐下。

张聚德一边斟酒,一边把遇到张大福的事情说了一遍给土地婆听。土地婆听完脸上阴阳怪气,不知道甚么神情。

张大福一见,心道:「恐怕是我多管间事,让大嫂不悦了。」

没想到,土地婆拍桌而起,大声说道:「张兄弟,大嫂替天下女人敬你!无论帮得成、帮不成,你嫂嫂我都认你这个兄弟。」说完,仰头把酒一倒,空着酒杯敬向张大福。

张大福一愣,没想到土地婆竟然如此豪气干云,也连忙仰头一饮,还不知道滋味,就把仙酒喝个见杯底。

张聚德摇头晃脑的说起来:「唉!我们家阿弟也是这封建体制的受害者啊!她上面有七个姐姐,她都还被唤做阿弟,盼着有个弟弟,你就知道她妈有多可怜了,五、六十岁还赶着上產房呢!所以,她才会嫁给我这个糟老头,没有公公、没有婆婆,逍遥自在!也因为我年纪大了点,膝下总无子,我和阿弟收养许多孤苦无依的孤儿,有点薄德,才会在往生之后,被封个土地小神啊!」张聚德说得人生酸甜苦辣,好不心酸,但也意味长远。

张大福则听得若有所悟,连忙自己倒满一大杯:「我敬两位间伉儷!大哥大嫂的榜样,我应该要努力宣扬、教化世人,才对!」

土地婆笑得靦腆:「张兄弟,那你打算怎么做?」

张大福偷看着张聚德,舔舔嘴唇,又摸摸下巴,羞涩的说:「我是一筹莫展,还得请教大哥。」

张聚德挺了挺胸脯,一副自信的说:「这办法不是没有,但有上、中、下策,不知道老弟想要怎么帮?」

张大福精神一振,赶忙说道:「小弟愚昧一策都想不出来,没料到大哥还有上、中、下策可选,大哥,快…快说来听听…。」

张聚德站了起来,兜着桌子踱步绕圈圈,摇头晃脑的说:「上策就是让李娘子怀上男丁;中策就是让点化她婆婆,接受没有男丁这件事;至于下策,就是让李男另娶一门有子的妻子…。」

他话还没说完,土地婆就站起来拍了桌子:「叫你帮人,你帮着偷人,甚么另娶,那李娘子怎么办?」

这张聚德还真是惧内大丈夫,马上哈腰陪笑:「所以我说,这是下策嘛!下策就是聊备一格,拿来说笑的…。」

「笑你个头!」说完,土地婆顾不得客人在旁,酒杯就往老头身上砸去。老头一闪,杯子弹地而起,还好是个塑胶杯子。也可见得张聚德,平常这「凌波微步」练得多轻巧,土地婆的「弹指神功」多不神准了。

张大福赶忙劝架:「大哥大嫂,虽然说男子三妻四妾不为怪,但是我们是要帮李娘子,不是要拆散她的姻缘,这个法子不好,大大的不好。」

土地婆瞪了张大福一眼,一股闷气,脸色铁青,霍然坐下,不发一语。

张聚德一看大事不妙,赶紧笑脸迎人的说:「娘子,大福刚来报到,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世间的变化。」

土地婆哼了一声,把身子转过去背对了张大福。

张大福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到哪里得罪了大嫂,连忙看着张聚德求援。

张聚德笑了笑:「老弟,你生前是哪个朝代人?」

张大福站了起来,双手抱拳一揖:「大明崇禎年间,河北宣府人士,原本是一衙门捕快,可是国破人散,流落草寇。本来听民间谣传,国姓爷在大员(台湾旧称)起兵,正在收拢旧属,因此特来投奔。没想到…。」

张大福说起一桩桩伤心事,一个大汉,也不禁泪湿满襟。

土地婆听他声音哽咽,也忍不住转过身来,站起来直招呼:「别哭了,大男人哭个什么劲?你还是个土地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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