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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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突破自己的舒适圈,开始重新辗转于各个剧组试戏。在很多人讶然的目光中入场,然后在摄影机前完成一段表演,离开时总是无一例外地被要求再次确认联系电话。

白辉对于演戏的灵气是可以让所有质疑他的人闭嘴的。他就算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衣,素颜,甚至连助理都不带,当他说“准备好了”,抬手取下棒球帽站起身的一瞬,看人的眼神一下就变得不同寻常。

他低调了很多,全然不像个二十三岁的男孩子。如果近距离地看他,是会发现他脸颊和脖颈处的伤痕,也不免让人对他失去消息的一年多发生了什么产生各种猜测。

而他没有多余的解释,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只要有戏演,角色吸引他,他就愿意尝试。当下的电影制作有着一套默认的圈钱模式,往往会找几个顶流来担纲男女主用于保障票房,然后再找一些实力演员配戏,稳定普通观众对于剧情和品质的信心,也借此弥补主角的演技不足。

这些配角往往有很大戏剧张力,或是奸恶的反派,或是内心戏复杂的角色,总之符合白辉的意愿。他不在乎自己试镜的是男几号,他是见过顶峰风光的人,也挥霍过狂热的名利,反而有了那种淡然的底气可以直面一切。

他会选择大制作的班底,防止出现一些太龌龊的事。有些试镜比较认真,是正儿八经地拍一段影像资料拿给导演筛选;也有些要随意得多,和导演以及演员统筹的制片坐下来谈谈角色理解,但白辉也都一一应付过来了。

起先他想得比较悲观,觉得自己能在试镜的十个组里得到一两个机会就算不错了。结果却发觉,这个圈子里能够替代白辉的演员竟然比他预料得更少。

那个天才少年的光环虽然一度陨落,可是就算白辉带着黑料,没了金主,赤手空拳再走一遭,遍身的光彩仍然不能遮挡。

他面过的第一个组,在隔天就和他确认了带妆试镜的时间,很快又陆续接到两个组的回复,都是邀请他进组的,远比他年长的工作人员颇为礼貌地称他为“白老师”。

圈子就这么大,白辉这种低调的回归也并不真的如他所预期的那么低调。

他并不知道一旦他真的翻红,会对其他同类型的演员产生多大的市场冲击,也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但是在这之前,他先接到了乔蓁的电话。

因为是新换的号码,原先乔蓁的手机号白辉也没有保存,他接通以后,客气地说,“喂,您好。”——以为是某个剧组的工作人员。

“小白,我是乔姐。”乔蓁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传来,白辉愣了愣。

“我的工作室从华讯影业撤出来单干了。我听说你最近在试戏?怎么样,考虑一下签回我这边吧?”

乔蓁这种性格,白辉一贯是很欣赏的。不管有什么人情世故,谈事情就开门见山地谈。

但是白辉一朝被咬,不敢掉以轻心。他拿着手机,考虑了一下,说,“乔姐,你手边也不缺新人,我就算了吧。”

乔蓁笑了一声,“你担心什么?我和周朗夜完全没有关系。”

白辉也笑了笑,没有急于否认,“如果没关系,那就更不是非我不可了。”

乔蓁要签他是认真的,的确与周朗夜无关,所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他。比如白辉这么单枪匹马地干还是太寒碜了,片酬待遇什么的总不能都是自己去谈;又比如乔蓁的工作室还签了几位资历深厚的老演员,其中一位是白辉一直想合作的前辈,之前因为周朗夜的原因导致他们在有一部戏里错过了。

最后白辉说,“那我想想吧,乔姐。”

乔蓁也不勉强他,“你想好了给我回电。”

白辉挂了电话,在小公寓里坐了一会儿,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过去的那些人,他们都会轻易地让他想起周朗夜。

但是过了大约一小时,他给乔蓁回拨了电话。乔蓁接得很快,白辉对她说,“乔姐,如果你签了我,最短要签几年?”

乔蓁很有诚意,给了一个圈内经纪约的最短时间,“五年吧,我不会勉强你接戏。”

手机那头的白辉沉默少倾,然后说,“我倾向于接受,但是具体内容我还要再看看细则。”

乔蓁有点惊喜地说了“好”,约定时间和白辉面谈,挂电话前又忍不住问白辉,“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白辉这一次答得很顺,好像事先已经有过答案,“总要面对的吧。”

他这样说道,口气显得平和。

结束通话前,乔蓁对白辉感叹,“像你这么有实力又不作妖的艺人很少有了,你回来以后乔姐一定好好对你。”——仿佛过去的白辉受了什么委屈。

白辉也不去深究她话里的意思,淡淡说了声,“谢谢乔姐。”又听乔蓁念叨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白辉把自己签给了自立门户的乔蓁影视工作室,他的演艺事业慢慢回归正轨。乔蓁安排老师陪他挑选了合适的本子,半个月后他带着一名助理进组,为一些近来风头正劲的流量演员配戏。

很多人觉得他应该感到处境尴尬,毕竟这样的身份转变,换作做谁都难免会有心理落差,然而白辉没有。他和其他演员正常互动,接受采访,配合营业,不争不抢。全组ng最少的演员是他,导演一拍到他的片段就觉得舒心。

真正让白辉觉得为难的是,他开始不时地接到一些用意不良的暗示。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有一套默许的游戏规则。白辉被包养过,这在圈内也有不少人知道,不管白辉怎么看待那段过去,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意味着白辉可以是个底线很低的人。而且他还年轻,再被人看上也完全可能。

白辉给自己做过一些心理建设,也一度以为只要态度坚决,扛一扛最终都会过去。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被权势和年长者青睐,令他防不胜防。

有些暗示是较为隐晦的,还能在白辉表达拒绝以后识趣打住。有些则带有明显的侮辱性,大概是认定白辉这种的戏子为谁张开腿都可以,拒绝只是为了卖得更高。

就算坚强如白辉,在经历周维琛一事后也未能完全摆脱那种受辱的阴影。有一次他在杀青宴后被一个背景雄厚的制片人堵在酒店角落里欲行不轨,幸而有人突然经过才得以脱身。那一瞬间,白辉也真的萌生过退圈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标签洗不干净了,不管再努力或再怎么低调行事,周朗夜曾经当众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也会永远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那天晚上他做了整夜的噩梦,凌晨惊醒后用被子蒙住头,想要寻求其实不存在的一点庇护,像一只小兽一样躲起来舔自己身上那些陈旧的伤口。

捱到清早五点,白辉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

白翎把他的号码设为特殊提醒,没响几声就接了,大概是没想到白辉会在这个时间和自己联系,所以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听到白翎的声音才让白辉稍微冷静下来,他用尽量若无其事的声音和白翎说,“没事,姐,今天剧组开工早,我有点想你,就给你打个电话。”

白翎知道白辉不是无缘无故会说想念的性格,于是很有耐心地陪他聊了半小时,直到听见白辉有些开朗地笑起来,答应过年一定回到平州。白翎才稍微放心地挂了电话。

来自亲人的安抚只是短暂的,白辉知道凡事还是要靠自己,他甚至想好了下一次如果再被纠缠住就不惜自毁前程的某些做法。

可是很神奇的,自从这天过后,那些不怀好意的暗示忽然都从他身边消失了。

他不再接到奇怪的电话与短信,也可以放心地出门与剧组同事聚会用餐。好像暗中有一双手护住了他,卸掉了他的如履薄冰和提心吊胆,让他得以融入正常的社交状态,每晚收工以后也能安心睡下。

白辉对此不愿多想。他的工作行程排得很满,能够心无旁骛地拍戏就是他眼下最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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