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 2)
巷子里的光黯下去,陈越持松松手,看清了眼前人的脸。一张普通的脸,顶多算得上清秀。而且他对这脸有些模糊的印象。
那人还在挣,虽然挣不脱但总归让人很躁。陈越持不得不再用力些制住他,低声问:为什么跟着我?
对方抿紧嘴唇不答,陈越持又问了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面前那双眼睛露出了一丝恐惧,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发现自己确实逃不脱,男人不再反抗,垂眼说:就是你吗?
什么?陈越持皱眉。
男人应得含糊,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关容的男朋友。
陈越持茫然,过了两秒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自己提心了这么久,半是期待半是恐慌地等了这么久,居然是这样。
他彻底放开对这人的钳制,垂手立着。
这事情有点荒唐,荒唐得他有点想发笑。或者夸张一点说,这超出他对事物的理解模式。
男人揉揉自己的脖子,见陈越持这样子反而不跑了,说:我就想知道关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怎么也没想到是你这样的。
陈越持觉得浑身力气忽然散了,不着心地笑笑,话说得很轻声:我不是他男朋友。
男人狐疑地看着他,说:但是他从来不跟人走得这么近。
陈越持又有点想发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关容顶多算是君子之交,淡得像凉白开,怎么就叫这么近了。哪怕真的是近,跟男朋友这个词也挨不上边。
爱信不信,我不喜欢男的。
也不喜欢女的。
陈越持咽下后半句,说完就走。后面的人大声说:你不喜欢男的你天天在他面前晃什么晃?!
暗处的无名邪火挟持了陈越持。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波动,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保持表面的平静。听到这一句他心里冷笑起来。要说谁在谁面前晃,究竟是谁在谁面前晃?
走到便利店,心绪终于平静下来。说到底跟关容有什么干系呢,他也不想让自己的爱慕者去跟踪陈越持。
陈越持的迁怒来得十分没有道理。
他不想去深究自己的内心,只觉得头隐隐作痛,骨头也隐隐作痛,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像以前在阴暗的角落坐久了的感觉。似乎浑身都长满苔藓。
陈越持很会应对疼痛,只要把自己的身体幻想成一具石刻就好,长苔藓的是石刻,不是他。这样身体不属于他,疼痛和一切不适也就不属于他。
凌晨,关容出现在便利店。
陈越持现在很习惯他了,也知道他不爱客套,笑笑算作招呼,而后不再多说。关容在货架之间穿行,最后抱着一堆零食来结账。多半是买给瓶子的。
陈越持正低头扫价格,一只手背忽然贴上他额头,皮与肉的触感让陈越持猛地一惊。他没经思考,已经本能地摆过头,动作幅度很大地让开去。
你是不是与此同时,关容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他惊讶地看着他,手还支在半空。
陈越持发现自己过激得厉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警惕感,这久违的反应让他心里腾起一层薄的恐惧。两秒后,他苍白地解释:关老师对不起,我吓一跳
没事。关容已经什么情绪都看不出,只平淡地收回手。
第16章 说辞
后来陈越持和关容再没有说话。
陈越持觉得自己应该把那个青年男人的事情告诉关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甚至觉得没有力气说话。
刚才一瞬间的过激反应掏空了他。头又开始疼得厉害。
陈越持害怕关容在这时候显示出近来,好在关容保持着一贯的漠然不曾多问,也没有逗留。这是不近的证据。没有近会发生在这样互不了解的两个人中间。
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秋意即将变成寒意,陈越持已经有一周没见过关容。其实就算见了他也无话好说。他不歧视从事特殊行业的人,自然也不歧视同性恋(不管关容是不是),但他没有办法面对关容。
这种情绪太微妙,好在关容无论如何应该是懂他的微妙的,因此才没在时常出现的地方出现。
在这一点上,人与人之间的默契似乎更加微妙。
面对这种默契,陈越持既感激又愧疚。连夜连夜的梦比平常更加灰暗,偶尔实在睡不着他就彻夜不眠。
期间拿了第二个月的工资,欢姐依然把应该扣押的部分偷偷塞给他。他想着也许该买点东西去拜访一下,可是这么刻意的事情一时之间还做不来。
正在踌躇怎样回报这点善意,欢姐忽然在周五换班的时候叫住他:小陈帮我个忙,我今天下午有事走不开,你能帮忙接一下星星吗?
好。陈越持立马应。
星星是欢姐的女儿,正上中班,就在妹妹她们学校里面,是s大的附属幼儿园。那孩子去过几次便利店,认识陈越持,欢姐也跟老师说过,因此接得很顺利。
牵着星星准备去坐公交,走了没几步,有人在后面扯陈越持的衣服。陈越持回头,看到瓶子背着个书包,乖乖巧巧的,一手拽着带子,一手拉着他衣角,正努力抬头望着他,眼巴巴地问:哥哥,你怎么牵别的小孩啊?
星星不甘示弱,抓紧了陈越持的两根手指,生怕他松开似的,回头对瓶子说:你才是别的小孩!
在两个小孩说话的同时,陈越持已经看到关容。他就立在路对面,看到陈越持看过来,简单地点点头。就像刚开始认识时那样。
不知怎么的,陈越持心里一悸。他觉得这样才是对的,他跟关容也只是认识而已。
你是几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哥哥我好久都没看到你耶。
容叔叔一直不出门,好多天没来接我了。
你书包上的公主好好看哦。
瓶子在旁边念念叨叨,一会儿在对星星说,一会儿在对陈越持说。周围全是小孩和家长来来往往,后来对面的关容喊了瓶子一声,等瓶子看过去,他懒散地挥挥手:你继续说,我走了啊。
他说完真的转过身,自顾自朝s大的校门口去。瓶子慌忙说再见,颠颠地跑上去,把手塞到关容垂在身边的右手里。又扭过头来朝陈越持和星星挥手。
星星哼了一声:陈叔叔,我们回家!
陈越持笑:瓶子叫我哥哥,你叫我叔叔。
是要叫叔叔啊,星星说,你是妈妈的朋友。
陈越持耐心地纠正:我是你妈妈的员工。他说完远远地望了一眼,关容正好带着瓶子消失在拐角处。
他忽然记起来,关容的伞还在他书包里。
地址是欢姐发在短信上的,陈越持想着欢姐家里还有丈夫,他不认识人就这么上门去,合该买点什么。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提了水果,大人小孩都可以吃。
到了地方上楼进门,家里却只有欢姐一个人。陈越持随口问:欢姐家里人都不在吗?
欢姐笑说:怎么还买东西了?你帮我接星星我还得谢你。快进来,晚上想吃什么?我包了饺子,蒸几个先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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