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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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罪”的加持下,献魔人的罪非常明显,云棠已经锁定一个地方。

她收了剑意,要和燕霁一块儿去。

燕霁问她:“你刚才的剑意叫什么?”

云棠老脸一红,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叫问罪,那时候她半入魔,满心满眼都是戾气……

她轻咳一声:“问罪。”眼神一飘,“其实名字不重要……”

燕霁何等敏锐,从这个名字加上刚才看到的云棠剑意中所隐隐暗含的规则,便知道她的剑道大致是什么。

难怪他当初假装成晓组织的黑鹰和云棠动手时,发现云棠如若被杀意裹挟,很容易入魔。

云棠发现燕霁看着她不说话,心里一突:“燕霁,我怎么了?”

“你容易被你的剑意侵蚀。”燕霁直言不讳,云棠暗道燕霁眼光毒辣,她道:“嗯,我的剑意很强,因为太强,我还有些驾驭不了,所以我容易遭到反噬,并且确实因此入魔过。”

她完全入魔之时,握上剑就想杀空魔域有罪之人,甚至觉得自己也满身是罪,待到魔域一空,她立刻横剑饮血,自刎入地狱。

幸好,后面她成功自救,才没有一条路走到黑。

云棠现在虽然坦诚面对自己的缺点,但目中仍然能看到一些失落。没有一个剑修愿意自己无法完全驾驭自己领悟出的剑道。

燕霁捏了云棠的脸一下,瞬间,云棠脸上的失落感被破坏殆尽,燕霁瞥她一眼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大事?”

云棠刚被捏完脸,脸上还有些茫然,琉璃似的眸子上两扇纤巧的睫毛微颤,娇憨而美。她只要不放剑意,看起来就无比娇美。

只听燕霁道:“那是你领悟出的剑道,没有你就没有它,你要是驾驭不了它,那它就不会被你领悟出来。”

燕霁是先法时代的剑道第一,现在的太虚剑府宗主鹤阳子就是由他点拨成一代宗师,对于他来说,云棠的问题是小问题。

燕霁这副自信的模样,同样感染了云棠。

她相信燕霁的判断,也愿意相信如今的自己有了一次入魔的经验,不会再被侵蚀心智。而且,哪怕不幸再度堕魔,她也打不过旁边的燕霁,肯定会被暴力镇压。

燕霁道:“这次魔域之行,是你彻底掌握你剑道的机会。”

为什么会是机会?燕霁发现了什么?他没有说,云棠也没有问,涉及剑道,要是别人提点太多,总是会差点什么,要知道,剑修出剑,差一毫厘都不行。

云棠不知道燕霁发现了她剑道中的什么秘密,这种她身为剑主都不知道,别人却已经知道的感觉本应该让人焦虑,但云棠没有。

她本离开魔域,却又回来,必定要拿到自己的剑,必定要和她的剑道死磕到底,不管她什么时候知道,那些东西迟早会摆在她的眼前,最后为她驱策。

云棠和燕霁说完,燕霁便带着云棠前往献魔人所在之处。

这一次的献魔人……不,他还不能被称为献魔人,他还只是一具尸体,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势被扔入沼泽之中,沼泽畔除了些叶片尖利、硬得扎手的草之外,还有些凌乱的脚步,那些脚步离开时匆匆忙忙,如避瘟疫一般。

尸体只剩下一个头还露在沼泽上方,很快,就会完全沉没下去。

云棠和燕霁站在云层上,云棠道:“这具尸体应当是魔域里毒师的药人,药人全身是毒,所以毒师的手下会把已经死去的药人扔到沼泽里慢慢沉下去。”

毕竟,献魔人少见,如果说凡是被冤死害死折磨死的人都能成为献魔人,那魔域早就没有死人,全是献魔人。

今天这具尸体却有些不同,他呈现扭曲的姿势,眼见着要慢慢沉下去,忽然,沼泽之中泛起气泡,空气中的魔气越聚越多,森冷的怨气越来越多,窸窸窣窣的声响忽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这是爬行动物来临的声音,大批的蛇从沼泽外面游进去,它们游动得非常轻盈,像是在水里游动一般流畅,却又完全不会陷入沼泽里边。

蛇攀缘上那具尸体的脑袋,每一条蛇都张开嘴,尽力包裹住那具尸体的头,吮吸,吞咽。

其余没有位置的魔蛇,要么从别的蛇的尾巴尖处张开嘴,把整条蛇全都吞吃进去,要么,前仆后继从沼泽中拽出沉下去的尸体,一条吞噬手指,一条吞噬胳膊,一具尸体上登时有数百条魔蛇在吞吃它。

然而蛇类不会分而食,蛇类只会吞噬完整的猎物,少部分共食,剩下一部分一定要争抢,当它们的头碰到头、尾碰到尾,利益受损之时,魔蛇向同伴扬起尖利的獠牙。

蛇躯翻涌,一番大战之后,终究是最强壮的蛇获胜,它吞吃完整具尸体,腹部不只有尸体、还有被它顺便吞吃的其余蛇。

魔蛇经过这场厮杀,加上吞噬尸体的怨气后,双眼已呈血红色。

正在这时,魔蛇腹部忽然动了,一双青黑长着尖牙的手从蛇腹内剖了出来,起初破开拳头大的小洞,然后一用力,整条魔蛇全部裂开。

一个血肉模糊,浑身没有好肉,几乎只剩下骨头架子的人从蛇腹中爬出,他的眼睛如血洞,一看就没有神智。

这人现在也像蛇一样,在沼泽中也不沉没,他左右手各抓着一大把蛇,狼吞虎咽地塞入嘴中——献魔人的怨恨引来魔物,魔物吃掉它,它若想复活,则必须再同吃掉自己的魔物搏斗,将自己舍去的血肉再一滴不剩地重新吞入自己的腹中,连着吞噬自己的魔物一起。

怨气越发浓厚。

云棠仿佛看到了那具尸体的生前:他原本是修真界一个散修,临到结亲时,未婚妻花容月貌,惹来大宗子弟的纠缠,未婚妻誓死不从,他也不顾一切,冲上前保护未婚妻,然而大宗子弟帮手众多,他和未婚妻渐渐落败。那大宗子弟强占他的新房,打断他浑身骨头,在他的新房中强迫他的未婚妻……

就在这时,魔域的裂缝在新房内出现,他和未婚妻,还有那个畜生一样的大宗子弟被卷入魔域。那个大宗子弟鲁莽而纨绔,看不到旁边暗伏的危险,抓着衣衫破碎、伤痕累累的未婚妻出了安全区,一出去,就被魔域的人埋伏……那个畜生,千钧一发之际将未婚妻扔出去挡刀,可怜他的未婚妻,当即毙命!而那个大宗子弟不知去向。

他浑身骨折,动弹不得,本以为要饿死在那里,结果,被后面掉入魔域的好心人一起带出安全区找食物。

然而,这个好心人带着他一个累赘,同样刚出安全区就被人所杀,他因为体质特殊,被卖给毒师,从此,他那骨折彻底成了瘫痪,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毒师会在他身上下各种药,问他疼不疼,几分疼……这种不能动,日日试毒,求死不能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毒师没配出新毒的解药,他死了。

“吃了你……”

“你敢吃我,我也要吃了你。”云棠听到那人从喉咙中发出的咆哮声,他的声音变得像蛇一样嘶哑,喉咙中发出嘶嘶声,一双怨毒的眼忽然回眸,看着云棠,好像是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人。

云棠脸色白净,不知是被恶心得白还是吓得白,她面无表情,看着献魔人的疯狂。

“问罪”就是这样的。

云棠但凡要用问罪,都会感同身受地经历对方的一切,并直面他。在这个献魔人充满怨气的扭曲世界,所有怨气、魔气全朝着云棠而来。

他扑过来:“你也要死,凭什么,你凭什么害死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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