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向北一个一米八的北方汉子,更是看着仪表就落了泪,又赶紧悄悄用金色三道杠的袖口迅速擦拭掉。
“机长,我刚刚差点儿点刹车了,这么大的事故征候,我会被转到地面吗?”
“不应该,你并没有在责任范围内出错。”
“我不想去地面……那是塔台的指令出错了吗?”
“也许。”
……
在返回地面,调查结论出来之前,他们的猜测都是无意义的。
宁佳书一生最值得自豪的,便是每每在人生最重要的节点,她都意外地冷静自持,决策果断。
15岁时候,成绩只在中上游的她超常发挥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18岁又意外地考上了最好的航空学院。
高考结束父母离婚,她果决地跟了妈妈留在国内。
……
她不敢说从未后悔过自己做下的决定,可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后来看上去最好的选择。
刚刚那一秒钟,扪心自问,她不可能比霍钦更快地做出决定。
这让宁佳书心情复杂,一遍遍设想,假若是自己坐在驾驶座上,要怎样才能比他做得更好。
进入巡航高度,切换到自动驾驶,待到霍钦结束与地面的通话时,机舱的氛围更加沉下来。
面对干燥的空气与闪着灯光闪烁的仪表盘,向北的手至今还是忍不住微颤。
飞行非常平稳,头等舱的乘务给他倒了水,他端在手中要喝,却几欲晃出来。
向北坐在前排,是最直观与危机接触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起飞那一刻有多可怕。
稍微出一点差错,他们的机务组以及客舱两百多人,连同地面a320的旅客,就全部殒命了。是霍钦的果决救了所有人。
宁佳书看他的状态实在危险,关切道,“师兄,你看起来不大好,需要替你一会儿吗?”
“不可以。”
向北没有来得及答便被霍钦阻止,“飞行时间不够,你不能上座。”
还是硬邦邦冷冰冰的调子。
声音再好听,宁佳书也气死了这个语调。
她并非要违反规定上座,只不过同事间象征性关怀两句罢了。
纵然分手时候再不愉快,她再讨厌,刚刚一齐经历了生死,难道连一句安抚的话也没有?
“霍机长每次执飞对你的机组成员都这么冷若冰霜?”宁佳书故意把尾音扬起来刺他。
霍钦这次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如点水一般落在她的面上,宁佳书挺直腰脊。
他漫不经心唇齿启合,“不一定,看人。”
“那些被冷待的人受得了你吗?”
“我相信你会适应得很好。”
“当然。”
宁佳书瞪男人的后脑勺咬牙切齿答完,又想到刚刚是托他的福才好端端坐在这儿,闷得不行,再呆不下去,干脆借吃饭的时间,摘了耳机走出舱门,自己去洗手间。
还在瑟瑟发抖的向北都忍不住移出注意力看了两人几眼。
师妹胆子这么大?可能还不知道他顶撞的是什么人……
霍机长平时待人就有这么冷漠吗?
他想来想去,总觉两人话间的争锋相对没有那么简单,师妹和霍机长似乎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再想想,他又把这念头按下去,既然认识,那登机前怎么可能会全程无交流?
应当是不认识的。
霍机长果然如传闻一般不近女色。
他回身看了看师妹快步走出门的背影,有点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可以对着宁佳书这样的美人都心如磐石呢?
冲了水,宁佳书站起来一照洗手间的镜子,才大惊失色。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漂亮眼睛上,睫毛膏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小块,晕染在右眼的卧蚕上,像国宝熊猫。用的本来是防水睫毛膏,也许因为在地面被雨淋了一场,起飞时又这么慌,擦汗时候没留意给擦掉了。
所以霍钦刚刚目光定在她脸上是在看这个?
她就是用这个形象渡过了大半个航程?
才想到这个可能,她的脸唰地一瞬间黑下来。像是跟人打了一架,打完雄赳赳气昂昂走回家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那种尴尬。
宁佳书一张接一张抽纸擦,从来没这么恨过防水睫毛膏的质量太好,直到眼睛都卸光,再没有晕染的可能,才借了3号小姐姐的口红补足气势。
头等舱有两个无成人陪同的小男孩儿在哭闹,四五岁的混血双胞胎,属于不太好哄的年纪,小姐姐焦头烂额,糖果也拿了,小饼干给了,玩具也都抱过来,半蹲得腿都麻了,俩小子还是没哭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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