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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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元宫中有刘公公亲自坐镇,看似慌乱实则外松内紧。守在陛下寝殿的皆是心腹,普通宫女太监侍卫根本没法近前。而但凡有进了明光宫的人往外走,必然有监察司的暗卫跟在身后看着,只要有一丝形迹可疑就能立刻将人揪出来。

只是刘公公也没想到揪出来的会是陛下身边的心腹太监吴公公,一时间唏嘘不已。

吴公公与他都是沈元洲身边的老人,甚至吴公公的资历比他更老,是沈元洲当王爷时的贴身太监。后来沈元洲登基,吴公公转做了内管事,刘公公则更活泼些,被陛下放在了御前跑腿。

这些年吴公公也算任劳任怨,并未失了陛下的信重。虽在宫中不如刘公公显脸得意,却也是哪位主儿都不敢忽视的。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位老资历居然成了叛逆的探子,饶是刘公公的心腹徒弟亲眼看见他与几个形迹可疑的脸生侍卫交接私语,仍是让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沈元洲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奏报,轻描淡写的摇了摇手:“把人给朕盯住了,他们若是确信朕病危,必定会继续试探甚至逼宫。”

刘公公瞅了眼陛下的脸色,赶紧下去布置不提。虽说皇帝陛下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知晓自己被背叛,心里肯定还是不好受吧。

唐莹一直缩在寝殿屏风后头,听着动静便又绕到前头来,坐在陛下的龙床边捏他的手:“吴公公就是那个瘦高个儿,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老太监么?”

沈元洲点点头,反手捏唐莹的手指,显然是有些气闷。

“他既是内管事,又是你的心腹,怎么会投靠了别人呢?”唐莹歪着头困惑道:“要是换个旁人还有可能是家中妻儿老小被威胁,或对方许之以高官厚禄。可他不是个老太监吗?图个什么呢?”

“不外乎钱权名利吧,”沈元洲捻着唐莹的发丝在手指上缠绕,闲闲的开金口道:“既然他敢做,等事情了解了付出代价就是,何必管他这么多。”

“但是他让你不开心么。”唐莹胆大包天的捏龙脸。

沈元洲不以为忤,撤下她作乱的手无奈点头:“那不然呢,要是你身边的大宫女背着你和旁人联手要你的命,你还欢天喜地庆祝么?”

“清玻肯定不会哒!”唐莹信誓旦旦的握拳:“她要是有什么地方觉得我做的不对,或是认为她应得到更好的待遇,肯定会直接和我说。再说了,宫中就属我最得宠,若是连我都不能给她的,她投靠谁也没用。”

“呵,”沈元洲无奈的摇头笑笑:“那要是有一天你发现别的宫女——比如糖糖,比清玻更适合当你的大宫女,你会将她们换一换,让清玻往后稍稍么?”

唐莹想了想,犹豫着点头:“会的吧。我爹说过要知人善任,能者上庸者下,清玻若是真的不适合,将她放在那位置上岂不是害了她?”

沈元洲也点头,指了指站在外头的刘公公:“刘平顺比吴百福狡猾多了,朕将他放在外头也算你说的知人善任了,可吴百福心里就是不服气,你说朕能怎么办?”

“凉拌。”唐莹摊手:“我爹说了,下属有野心不是坏事,但是自视甚高只看到别人得好处不知道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敢恩将仇报怀恨在心的,统统都要打死没商量。”

婕妤娘娘一手握拳往另一手掌心一砸:“原来吴公公是这种人!陛下你怎么敢把这种人放在身边!那就是白眼狼!”

“所以你觉得是朕用人有问题?而不是朕给他的不够让他生出异心?”沈元洲一手支额,一手继续捏唐莹的头发:“不会觉得朕刻薄寡恩对老人无情?”

唐莹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哈?为什么会这么想,白眼狼是喂不饱的啊!就算您把刘公公的位置让给他,他做不好也会觉得是您的错,做好了还会觉得自己可以得到更多,恨不得您心里眼里只倚重他一个,甚至不把您放在心里妄图取而代之都不是没有的!”

婕妤娘娘义正辞严:“这种人趁早让他养老去不好吗?都知道他性情如此还留在身边,您这不是刻薄寡恩,是养虎为患吧!今儿被他反噬了也是您活该啊!”

“这么说来还是朕的错咯?!”沈元洲好气又好笑的捏她的鼻子,心中的郁气却是早已悄无声息的散了。

唐莹晃晃脑袋晃掉皇帝陛下的龙爪,继续理所当然道:“本来就是陛下您用错了人,现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赶紧把他抓起来。”

沈元洲揉揉唐莹的脑袋:“行吧,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没必要现在就抓,放长线钓大鱼嘛。”

唐莹撇嘴,倒是不和他继续争辩了。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锦婕妤随手从桌案上抓了一把零嘴果子,一闪身又躲回了屏风后。^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

沈元洲躺在龙床上都能听到屏风后窸窸窣窣嗑瓜子的动静,不知怎的就觉得窝心又安宁。刘公公进来看到皇帝陛下的脸色,心里便定了几分,凑上前小声道:“宗正大人带了两名太医来,说信不过韩御医,要来与他会诊。”

宗正便是宗人府的头头,理论上所有宗亲都在他的管辖之内——自然也包括皇帝陛下。这任宗正算起来是沈元洲的叔爷爷,一直不太管事也没什么存在感,不知道这会儿舞起来是几个意思?

刘公公显然看懂了皇帝的疑问,声音再低了点儿道:“宗正虽然无心朝政,但膝下还是有些个儿孙的……”

“就他那几个不肖子孙?”沈元洲嗤之以鼻:“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老六老八为了拉拢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虽是心中不屑,但为了证据确凿,沈元洲还是得委屈一把。韩御医笑嘻嘻的捏着根细长银针扎过来扎入陛下的穴道,皇帝陛下立刻便脸色煞白气若游丝,半闭着双目仿佛的已经真昏迷过去。

刘公公弯着腰退出去,没一会儿便带进来两位眼生的太医。韩御医抱着胳膊冷眼看他们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睑的忙活,忍不住讽道:“不知两位有何高见,可能让陛下赶紧醒过来?”

两人中年长的一位面色尴尬的摇了摇头,拱拱手道:“陛下重伤在身伤及肺腑,虽用药将淤血排出,但仍有出血不止。最难办的则是摔到了脑后,脑中有血块压迫,又不好轻易施针,只能等其慢慢散去。”

韩御医扬了扬眉,没想到这位还正经挺讲道理的。

年轻那位却是皱眉:“为何不可用针灸?针灸散淤乃是常理,再辅之以汤药,连内伤都可控制住,岂不是能让陛下早日醒来?”

年长的太医尚未发话,韩御医先笑了——老头儿一脸嘲讽的冷笑道:“这位真的是太医?莫不是哪里来的愚笨学徒假扮的吧?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连基本常识都没有,是把医术都学到狗身上了吗?!”

第67章 冲喜

韩御医这样一说, 那位太医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另一位年长太医却是点头道:“人脑部结构细致繁杂,若是强行用针灸之法散淤, 极有可能使血块堵住重要的神经之处,反倒得不偿失了。”

这种针灸之后让人失明瘫痪甚至彻底沉睡不醒的案例不是没有,何况床上躺的这位是皇帝陛下,更容不得丝毫冒险。总归韩御医用药后陛下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在没有新的变化之前,顺其自然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再查过脉案和韩御医开的药方,两位太医便退了出去。韩御医看刘公公使了个眼色, 晃过来将陛下头顶的银针一拔, 皇帝陛下立刻恢复血色睁开了眼。

“虽是庸医,倒没有胡搅蛮缠想办法让朕干脆死透,你们猜这是良心未泯还是依旧在试探?”皇帝陛下抹了把脸点评道。

韩御医自豪:“分明是他们学医不精, 知道能力不及微臣, 不敢在微臣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刘公公看着挺胸抬头的白脸小老头儿就只有那么忍俊不禁了。倒是皇帝陛下若有所思的点头:“也不是没可能哈,宗正那老狐狸胆子不大,有你在这儿坐镇, 绝不会让那两个人胡说八道,免得抓他一个图谋不轨毒害皇帝的罪名把柄。”

小老头儿更骄傲了,胸脯拍的啪啪响:“陛下放心,有微臣在此,这种宵小之辈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是,朕就知道你最可靠了!”皇帝陛下拍拍小老头的肩膀:“还得劳烦你继续盯着, 谨防小人钻了空子。”

被忽悠的晕头转向的韩御医郑重行了个礼,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检查陛下的饮食茶水了。沈元洲冲一直憋笑的刘公公抬下巴:“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刘公公心领神会。既然陛下一时半会儿没法醒过来,朝堂上必然要找个靠得住的人暂时主持大局。若是没有意外,这个人选百分之百应是十王爷沈元礼, 可要万一有意外——

那就是狐狸马脚彻底露出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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