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可惜之前两人明争暗斗不少,哪怕这会儿有了要联手对付唐莹的心思,却谁也拉不下脸来开这个口。要说能屈能伸还是文臣出身的周相爱女比孙将军家的女英雄更胜一筹,慧婕妤借着这回两人被迫共处一室的机会,柔声细气的一口一个“姐姐”,没一会儿便把黑婕妤哄的笑开了颜。
眼看火候差不多,慧婕妤突然收敛了笑意幽幽叹了口气:“姐姐这么好的姑娘,又体贴又温柔,娇媚中不乏英气,也难怪之前宠冠后宫,妹妹我还挺不懂事的吃了许久的味呢。”
这话不算瞎说,黑婕妤被她这么一提,也想起去岁万寿节之前唐莹还未被陛下“发掘”,后宫中就属她被陛下翻牌子翻的最多。那时是多风光多骄傲,这会儿就有多憋屈多不甘。
见黑婕妤变了脸色,慧婕妤假惺惺的拍自己一巴掌:“姐姐你看,我平白无故的说这个干什么?”
她再叹了口气:“总归现在陛下有了锦婕妤,眼里哪里还有咱们姐妹呢?我这上不得台面的就罢了,只可惜了姐姐,明明这般可人儿,却被锦婕妤当了踏脚石,让她一飞冲天,反夺了姐姐您的帝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些!”
这话可是说到孙氏的心坎里了。她就忘了万寿节那次神助攻唐莹被陛下看中全是为了害人出丑故意找茬儿,只觉得唐莹能步步高升都是她的举荐之功,偏唐莹丝毫不懂得知恩图报,反而让她差点成了后宫里的笑话。
“可惜啊,我父亲在军中没什么关系,否则这回在猎场上想法子让锦婕妤当着番邦使团的面出个岔子,陛下肯定便容不得她。”
慧婕妤状似无意,又一拍自己的嘴轻笑道:“姐姐您可别当真,我就是说笑的。虽说西郊猎场不管男女大妨,锦婕妤一个女子也能到处走走,可宫妃出行什么时候不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哪里容得下旁人设计?我不过是平白胡思乱想一通罢了。”
她说着让黑婕妤别当真,黑婕妤却忽然眼睛一亮——周家在军中没路子可走,她亲爹孙将军可就是军中大佬啊!这回驻守西郊行宫的侍卫禁军有好几个头领都与她父亲交情颇深,若是要想从中动动手脚……
似乎完全可以行得通!
周氏看黑婕妤似乎已经受到启发盘算开了,嘴角默默勾起一丝微笑。若是孙氏真有办法让唐莹失宠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便是黑婕妤算计败露被陛下发现责罚,她也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只是黑婕妤也不是吃素的。心动了一会儿便立刻看出慧婕妤借刀杀人的计策,脸上的笑意便冷了几分:“妹妹说的极是,锦婕妤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女人,若是在外族面前丢了脸,那还不是丢陛下的人,丢咱们大璟朝的人么?也亏得你只是说笑罢了,若是真有这样的心思,只怕陛下第一个容不下的便是你了!”
慧婕妤的一把小算盘落空,倒不算十分失望,便是被黑婕妤戳穿了心事不过摇着手帕笑而不语,看不出丝毫心虚和害怕。直把黑婕妤激的就要恼羞成怒,她才悠悠然小声凑过去:“适才当真是玩笑而已,妹妹怎么敢坏了陛下的大事呢?不过锦婕妤也确实太嚣张,不借着这次机会惩戒一二,您真的就甘心吗?”
黑婕妤板着脸想了又想,到底舍不得错过这次机会。毕竟一旦回宫,有德妃管着拦着,她们根本舞不到唐莹跟前。
唯有这回,陛下忙于政事,德妃鞭长莫及,行宫又远比后宫方便她们下手。若是真错过了,以后她们还能找到机会扳回一局吗?
想想这小半年里被锦婕妤压得死死,再想想以陛下的帝宠,唐莹再升位份只是迟早的事,黑婕妤终于是下定决心。慧婕妤这才笑着招招手,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说道:“姐姐您就信我一回,妹妹我与您可是一条心呐。想让锦婕妤没法翻身,要么毁了她的脸,要么毁了她的名声。所以我是这么想的……”
第57章 噩梦再临
“哈——!”
唐莹在黑暗中猛地坐起, 以手扶胸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段时间小日子过的太舒坦,以至于她完全忘了曾经在话本子里看的那么多后宫艰险, 只当可以一直这么被宠着过着。
直到今夜,预知噩梦再次降临,在梦中被马踏而死的痛苦仿佛还纠缠在全身,让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双肩缩起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
“怎么了?”被她惊醒的皇帝陛下含糊的将她捞身边,却在触及她腮边泪痕的瞬间彻底清醒。
“到底是怎么了?”沈元洲看惯了小姑娘嬉笑的模样,哪里受得看她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忙是又让人点灯又让人送帕子净面, 好一通折腾才让唐莹渐渐缓和过来。
总算从死亡的恐惧中抽身, 娇气包锦婕妤就觉得委屈极了。扑进陛下怀里哭唧唧了许久,顺便断断续续把梦中的场景说过一遍。
“你说有人在你的马上动了手脚要害你?”沈元洲只觉得匪夷所思:“就你懒成这样,怎么可能会去骑马?”
“重点是这个嘛?!”唐莹脸上红扑扑, 也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愤愤的拍了陛下一巴掌:“有人要害我呀陛下!”
沈元洲拎着她的小巴掌忍俊不禁, 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调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这话干的这事儿,还真有几分魅惑君上的奸妃要害人的模样。”
楚楚可怜的小妃嫔脸上犹带泪痕, 眼中波光粼粼更显得勾人魂魄。一张脸是白白净净的无辜,张口便是“有人要害我”,哪怕只是以一场梦境为佐证,被晃昏了头的君王也得为她出头做主,将她口中的坏人先一步灭个干净。
可惜沈元洲这个君王就不走套路,还有闲情打趣她几句。倒是唐莹被他这一打岔, 算是彻底从先前的恐慌中脱身,有些疲惫的趟在陛下怀里,嘟着嘴不肯说话了。
皇帝陛下好声好气的哄:“朕又没说不信你。好歹你给朕说清楚些,怎么就跑去和人骑马, 然后马就发疯把你摔下来了?”
唐莹努力回忆:“不是去跑马吧,好像是有画师在的,有人约我一块儿骑在马上让画师画个骑马图来着。”
小姑娘偶尔也爱个臭美,虽然不会扬鞭驰骋,但穿一身艳红戎装被人扶上马背,假模假式的摆个英姿飒爽的姿势还是可以的。
沈元洲循循善诱:“那你可记得梦里是谁约你去的?或者具体是哪一日?”
唐莹皱眉摇摇头:“却是没印象,就记得我骑的是一匹挺漂亮的枣红马,看着还蛮温顺的,谁知突然发起疯来撒腿就跑,先是将我摔在地上,接着就是马蹄子踩在身上——”
她忍不住又是颤抖,被沈元洲紧紧抱住亲了亲额头才平复下来。小妃子的小胳膊小腿缠在陛下身上可怜兮兮的请求:“相公,明天起我就跟着你了好不好?跟着你哪儿都不去,才不给别人可趁之机。”
讲道理,哪怕是以前的噩梦也没有直接威胁到她的性命的。如这次这样生生经历了一回死亡的痛苦,唐莹是真的被吓坏了!
沈元洲理智的想说不,可看着唐莹愁眉苦脸的表情,到底是没能狠下心来。只得叹了口气道:“跟着朕也行,总归番邦夷族和咱们风俗不一样,女子当家作主的都不少,朕接见他们时带个妃子在身边,倒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相公你真好!”锦婕妤又开心了,大大方方在陛下脸颊上香了一口。
沈元洲无可奈何的抹一把脸上蹭到的口水,屈起手指敲敲她的额头:“朕再让魏三去盯着,看看到底是你杞人忧天,还是真有人想陷害你,只是被你这运气好的率先发现了。”
若是换个人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梦可以预知未来的。可唐莹说的信誓旦旦又细节分明,无论是出于对小姑娘的偏袒宠爱还是某些莫名其妙的信任,他都决定让魏三好好去查一查。
反正能找来画师,又能忽悠的动唐莹去骑马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若是排除外族进贡的公主美人套近乎,一切证据几乎就直指黑婕妤。沈元洲扪心自问,孙氏能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再加上一个煽风点火的周氏——
查!一定要查!万一这两人真就心怀鬼胎呢?他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宝贝儿可经不起这两个贼子的惦记!
……
原本按照沈元洲的想法,唐莹的预知梦中与不中本就是两可之间,哪怕真是周氏和孙氏搞事情,至少也该遮掩一番,比如等番邦进贡的美人抵达行宫之后,借她们之手实施计划。
然而事情真相直接打了沈元洲的脸——先是慧婕妤找到皇贵太妃,请贵太妃与妃嫔们同乐,由画师绘制一幅《巾帼图》以作纪念。黑婕妤则使了自个儿的贴身宫女找到她父亲的旧交部下,以重金贿赂马房的副管事,精心为唐莹准备了一匹拉稀闹肚子的枣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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