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卷 卸罪. 断裂的手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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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断裂的手环

起初是漫佈云霞的橙红暮色,残日烧遍了整个天际,地面也被染成金红。太阳缓缓地往地平线沉没,像在宣告人们黑暗的来临。地面上赶忙下班的人们都带着倦容,车辆停止了叫嚣,世界逐步回归寂静。

徐斐然也不例外。徐语辰如此深信着。

此刻的他,必然是如同往常般,先是找个位置坐下来,等到列车行驶了一、两个站,车厢再也没有空座位了,便让座给老人家或小孩,自己却傍在车门昏昏欲睡。

斜阳洒下,金色的光芒越过车门玻璃,温柔地披落在他的紫色纱翼上,甚是美丽。他宛如落入凡世的天使,安静地站在一旁,闔上眼睛在人间睡着了,半透明的翅膀轻轻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偶然听到孩子与父母的谈笑声,他又会无声息地张开双目,凝视那欢乐的景象微笑。

即使那人是个顺从自己的慾望,不顾及他的心情,将他数次强暴……但他对任何人的温柔,始终不会改变。

向他承诺不会再侵犯他,并且小心翼翼地避开与他相见,与他对话;徐斐然是个绝对不会背弃承诺的人。

徐语辰就是知道,他知道的。

已经相对十七年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窗外的红天已褪变成暗瓦之蓝,屋子没有亮灯,剎那间亦随着世界变色而坠入闇暗。少年隐没在灰黑色的世界里,书包、鞋子都被挤到房间角落,装作自己尚未回家。他无声地靠在墙边,双手压着床头,细心倾听各种动静。

闹鐘萤光绿的时针与分针不起眼地动了一动,八时正。

与此同时,钥匙清哼作响,紧接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这是哥哥回来了。

不由自主地,他按着自己加速不已的心跳声;是兴奋,还是害怕呢?

他咽下口水,把整隻右耳朵贴到墙壁上,脸上竟慢慢露出了一丝陶醉。下唇向内轻捲,竟能舔出幻想中的甜味。

他静下心神倾听着,徐斐然亮灯后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只听到公事包被放到沙发的声音,连脚步声也没有。到底是站着换衣服呢,还是已经坐下来闭眼休息?

被褥挪动,徐语辰换了个趴身的姿态继续侧听,依然听不见客厅有一丝声音。

奇怪?

作为一个窃听者,最担心的便是自己所追寻的声音骤然消失,马上就会想到:自己被发现了吗?

瞟了瞟那道紧关的房门,徐语辰决定耐心等待。

外面大约静默了十多分鐘后,总算听到些碗碟相碰的声音,清脆的由远而近,看来是从厨房拿到餐桌上。徐语辰这才想起,已经有一星期没有跟哥哥一同进餐了。

以前他有多么珍惜两人聚在一起的时光,一边吃着,一边聊学校里发生的事。徐斐然总是会含着微微的笑意细心聆听,时而插入一两句俏皮话,连吃饭也能变得充满欢笑。

所以……他一直都这么喜欢哥哥啊。

甚至明知道自己太依赖徐斐然,常常被于俊衡调侃他恋兄,他也没有在乎。

真想马上衝出去抱着哥哥呢。

徐语辰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双脚依然屈曲在床上没有动弹,仅是随意地掀了掀自己的裤脚,露出雪白的足踝。

不多时,厨房先后传来了流水声,以及炒菜的声音,啪啦啪啦作响。徐语辰愕了一愕,这才想起过去这星期他都在外吃饭,但徐斐然似乎是坚持回家烧菜。

现在已经八时多了,不怕饿吗?

难道哥哥担心他会没吃晚餐吗?

他咬着下唇,凭他对徐斐然的了解,这种傻瓜的执着确实有可能啊……

毕竟徐斐然是个极善良的人。

不只是对他,对其他人也非常亲切的。

徐斐然与徐语辰,明明是流着相同的血的兄弟,但本质上却相差甚远……那居住在天空世界的哥哥,远得连徐语辰一直以来也只能「仰望」。

自己怎样去模仿、追随,始终无法向天空迈出一步。

徐斐然并没有弄很多菜色,简单一下子就完成了,拉开木椅坐下进食。不知道是不是一人进食太过无聊,他开了不是常常看的电视,从声音判断,现正播放着无聊老梗的连续剧。

电视机的声音与徐斐然的声音混合在一块儿,朦胧得什么都听不清;就连收拾碗碟的声音,也差点被徐语辰误听为是源自电视里的世界。

徐语辰略带酸软地翻了个身,把背脊贴在墙壁上,双眼半瞇。

走廊忽然传来那人的脚步声,徐语辰立即提起精神,警戒着哥哥会否突然进来。不过这一切显然是他作贼心虚,徐斐然先绕进房间一会儿,接着浴室那儿又「砰」地关上门。

徐语辰悄悄呼出口气,肩膀放下。

不久,莲蓬头喷出了哗啦哗啦的水线,不断击落在浴缸、遮帘、墙壁以及那人的身体上。剎那间,徐语辰的脑里竟然浮现了哥哥洗澡的景象,当即红了脸,窘迫地甩头,想要把这种该死的淫思甩走。

但是哥哥裸体的影像却模糊地在脑里形成,甚至不断扩张,佔据整个思绪。

徐斐然过去没有参加任何运动社团,平常只是把运动当成休间,什么运动都玩玩,没有真的去操练。但他尤记得,那男人的身体是健康的麦色;在影片中,当他被对方拥抱时,他的肤色就显得太白、骨架太瘦……

他咽下口水,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

徐斐然并不及电视上那些运动员来得精壮霸气,但是那宽阔的胸膛,还是不会比杂志上的帅男模特儿有所逊色。他想起了那人的触感与热度:肩膀和背脊都是结实的,搭上去,混揉了汗水的一点黏湿。

那天使般的羽翼滑在指心,相当温暖。

徐语辰恼怒地把脸陷入两膝之间,耳根烧得发烫。满脑子尽是这种色情事儿,连他自己也想作呕。

哥哥其实只是喜欢上他的肉体吧?哥哥才是犯错的人,但徐语辰竟因此而感到莫名的兴奋,心脏卜通卜通地乱跳。这样不断不断地想下去,居然会有种自己在侵犯哥哥的感觉。

脑里的哥哥,正是一丝不掛地站在浴室半透明的帘幕之内吧。

自己真的跟天使般的哥哥,发生了那种关係吗?现在回想,徐语辰觉得这简直是一场谎言,那温柔的哥哥强暴了他?可现在的他却对这个强暴犯抱有淫思?

徐语辰两指捏住咽喉,喉咙乾巴巴地吐了一口气、两口气。

好不容易压抑住胃部涌出不适感,他的身体渐见平缓;同时,他勾出邪惑而疯狂的笑意。

他最亲爱的哥哥,确实曾经趁他神智不清时脱掉他的衣服,在房间床上行淫作乐。就正如上星期的晚上,徐斐然从后抱着他,硬是压到沙发上,手掌柔柔地爱抚他的私处,握在掌心玩弄──直至他喘着气射精才放过他。

徐斐然在事后向他保证不会再僭越这层兄弟关係,不过,如果徐斐然是这么坚定,为何一开始又要碰他?

而如果真的是保持兄弟关係,那现在他们之间的关係怎么会这么僵?

真讨厌啊……

徐语辰安静地听着墙壁对面的声音,闭上眼睛,心中喃喃说着「不要想」,但是漆黑的意识世界里依然飘荡着不该出现的画面:徐斐然此时应是浑身被热水所湿透,肌肉在浅黄色的灯光下照得晶亮迷人……

水声停止,徐语辰又禁不住联想:雪白的乳液应该已涂满徐斐然身体的每一处,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直到最后,莲蓬头被掛回原位,徐斐然拿着毛巾抹乾身上的水滴,然后拉开幕帘走出浴缸……

他迷惘地把脑袋往膝盖上鑽了鑽,深深地吸了口气。

要是被那人紧紧抱着的话。

要是被那人抚摸的话。

要是被那人亲吻的话……。

夜深了,而后又变得更深更沉。

当客厅已然没有任何声音,徐语辰才躡手躡足地打开房门,从门缝中偷偷察看。走廊上鸦雀无声,黑暗的通道上,只有徐斐然的房间隐隐透出灯光,看来还没睡觉。

──该发作了吧?

徐语辰想起萧沁华给的药水,该是这个时段吧。他轻步来到无人的客厅,亮了灯,电饭锅还没关掉。他抿唇,转身走入厨房,冰箱里原来有着简单的菜餚,炒茄子、香葱炒蛋,还有一小碗的杂菜汤。

都是为他预备的吧……

徐语辰叹了一声,果然是这样。明天週六……再好好地一起吃吧?

至于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吃晚餐。

徐语辰挑开水瓶盖子看看,七分满的水现在变少了些,瓶口的葡萄汁已经不见了,被喝下去了。

他笑了,笑得有点得意,却也有点落寞。

为什么他们两兄弟会走到这一步呢?

可能的话,他并不想用到这种方法去束缚那双漂亮紫翼的拥有者。

可能自己永远地蒙在鼓里,反而会比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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