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叫爹一更(1 / 2)
自从和顾恒舟说清楚前因后果以后,沈柏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比佣人还要卑微。
东方影不知道做了什么,被州府上上下下的人奉为神明,从灵州离开的时候,州府送了不少盘缠和上好的干粮给他。
从南襄回来,为了方便赶路,沈柏换回了男装,启程的时候又被顾恒舟要求换成女装了。
衣服是顾恒舟吩咐人去买的,多是浅粉、胭脂之类的颜色,衬得人皮肤白,衣领和袖口还攒着一圈动物绒毛,相当活泼可爱,不是沈柏平日的穿衣风格,沈柏试着抗议了一下,被顾恒舟瞥了一眼后便默默咽下。
她一个前后不一、三心二意的渣女,不配向顾恒舟提要求。
顾恒舟身上到底还带着伤,在沈柏和张太医的坚持下,顾恒舟最终还是同意坐马车进京,怕他的伤口裂开,马车驶得很慢,第一天一大早出发,到傍晚的时候才出灵州城十几里的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队伍原地修整,沈柏殷勤的帮顾恒舟递水和吃的,顾恒舟全都接过,不过神色冷淡,一点没有要跟沈柏说话的意思。
沈七扒在沈柏胳膊上,还记恨着之前被丢在客栈的事,幸灾乐祸的说:“你完了,爹不理你了。”
沈柏不理他,沈七松开沈柏,飞到顾恒舟面前,在他怀里翻来覆去,故意拉仇恨:“我可以在爹怀里打滚,还可以在爹怀里睡觉,你就不行了,哈哈。”
你爹对我好的时候,你丫还不知道在哪儿做小鬼吃人呢。
沈柏横了沈七一眼,顾恒舟忽的掀眸朝她看来,沈柏眼神没收住,被他看见,连忙解释:“我不是瞪你,是那个小混球这会儿飞你怀里作乱,我在教训他呢。”
顾恒舟垂眸扫了眼怀里,视线之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问:“你就叫他小混球,没给他起名字?”
“起了,叫沈七。”沈柏说,反正顾恒舟也知道了,便伸手把沈七逮回来,在他屁屁上打了一下,又说,“不过后来发现也没什么人能看见他,取不取名字也没什么两样。”
顾恒舟看着她的动作,大概猜到沈七在哪儿,盯着沈七的方向问:“你喜欢我?”
沈七倒也不是喜欢顾恒舟,就是故意气沈柏,这会儿被问到,傲娇的绷着脸说:“你别得意,我一般是不会喜欢什么人的。”
沈柏在他脸上戳了一下,对顾恒舟说:“他有点贪玩,把你认成他爹了,你别介意。”
沈柏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到顾恒舟的心,他的眉心舒展开来,颇为愉悦的靠在马车壁上重新闭目养神。
沈柏卡捏着沈七的脸,用眼神跟他交流,正打算好好教训他一顿,马车帘子被一阵风吹得掀起。
入了夜,天气寒凉得很,这风也带了凛然的寒意,沈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感觉回到南襄以后,沈七的身子越发像个冰坨子了。
怕顾恒舟着凉,沈柏想把马车帘子捂严实,却见沈七伸出小舌头,特别馋的舔了舔唇说:“好香。”
香?
沈柏心念微动,而后听见手腕上许久没有动静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附近有魂灵?
准备压住车帘的手改为掀开帘子,让沈柏意外的是,外面不止一个两个魂灵,而是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十个。
不过他们和沈柏在南襄看到的那些魂灵不大一样,他们没有攻击力,和生前的模样相差不大,表情麻木浑噩,像是木偶一样在周围游荡。
同行的护卫生了火堆在煮饭吃,这些魂灵全都挤在火堆旁边,像是等着投喂,又像是觉得那里温暖,凑过去取暖。
东方影骑的马,和同行的护卫已经混熟了,这会儿他却不在那里,沈柏找了一圈,在路边一棵树上找到他,他慵懒的躺在树梢上,还是之前那副打扮,头上的小辫垂下来两绺,沈柏也没见过他洗头,却也一点没觉得他邋遢。
察觉到沈柏的目光,他偏头朝沈柏看了一眼,而后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到唇边开始吹奏安魂曲。
那些魂灵齐齐扭头朝他看了一眼,而后恢复如常,仍凑在一起看热闹,不过没多久,那些魂灵的身影便越来越淡了。
沈柏看了一会儿,拎着沈七回马车,把帘子垂下来的两角用绳子拴住,以免半夜冷风灌进来,又翻出被子给顾恒舟盖上。
马车空间不大,沈柏带着沈七缩在角落,只用被子一角盖住自己。
许是有顾恒舟在,沈柏很快来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听见顾恒舟问:“沈柏,你怕吗?”
沈柏一下子清醒过来,问:“什么?”
顾恒舟沉沉的说:“在太学院醒来以后,你害怕吗?”
“没有。”沈柏毫不犹豫的回答,“那个时候我很庆幸我能改变未来。”
如果这一切不是以顾兄为代价换来的话,她会感恩戴德一辈子。
后面的话沈柏没说出来,顾恒舟也没再问。
因为顾恒舟的伤,从灵州到瀚京,他们走了足足大半个月。
快到瀚京的时候,一场暴风雪呼啸而来,地面积雪几乎到了膝盖,马车很是难行,一行人被困在黎县。
沈七太冷了,沈柏不让他扒在自己胳膊上,沈七就成天蹲在马车角落,怨念极深的画圈圈诅咒沈柏,沈柏没扛住,刚到黎县就染了风寒,咳嗽鼻涕不断。
顾恒舟的伤口也是反反复复,情况比沈柏好不了多少,张太医看着两个人急得嘴角起了泡,眼看瀚京就在眼前,却被路上的积雪堵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黎县,能不愁人吗?
感染风寒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不好好诊治,寒气侵入肺腑心脉,再想诊治多少要费力很多。
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恒舟身体素质很好,按理这身体早就该好了,但他在灵州养了大半个月的伤,伤势却恢复缓慢,还不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事?
他性子向来沉闷,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张太医也问不出来,好不容易碰到沈柏从南襄回来,顾恒舟这伤终于有了点起色,还没到瀚京沈柏就病了。
这一个个的,不是在为难他这个大夫吗?
张太医默默叹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照料沈柏,沈柏喝了两日的药却一点好转都没有,不仅如此,人还烧得有些神智不清了。
顾恒舟寸步不离的守着沈柏,虽然一句话没说,张太医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又过了两日,风雪终于停下,沈柏却还是高热不断。
张太医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忧心忡忡的喂沈柏喝了药,试探着提议尽早回京,让沈柏接受更好的治疗,顾恒舟沉默良久,还是决定再等两日再启程入京。
风雪刚停,路上的积雪还没化完,这个时候急着赶路,也容易出问题。
见顾恒舟还保持着理智,张太医松了口气,又宽慰了顾恒舟几句,让他不要太担心。
张太医离开后,顾恒舟又在床边坐了很久。
发着高热,沈柏的脸很烫,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密的薄汗。
她睡得不安稳,约莫是不舒服,眉头一直皱着。
顾恒舟伸手在她眉心碾了两下,没能把那皱褶碾开,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出了房间,慢慢走到东方影的房间,敲了三下门。
敲门声落下片刻,东方影懒洋洋的声音才传来:“门没锁,自己进来。”
推门进去,东方影没在床上,整个人倒吊在房梁上,一头小辫倒垂着,造型独特还颇为诡异。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这是顾恒舟第一次主动来找东方影说话,东方影意外的挑眉,双手环胸就这么倒挂着看着他。
顾恒舟进屋把门关上,沉沉的说:“她生病了,一直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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