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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患积弊太久,几千年的灾祸,除非真得有鬼神之力,人力根本无法在短期根治。
她这些日子劳心劳力,每日都在为此事奔走,人眼看着便憔悴了许多。
服侍的芷晴今日清晨便劝说:“女郎这段辰光太累了些,整日劳形于案牍。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带着婢子们出去采梅花上的雪水,然后埋在园子里。待到春日,便能用这水来煮茶了。”
无根之水,又从未落到地上,自然是煮茶之佳品。
苏碧曦拿着瓶子,手上是小巧的玉勺,轻轻地将雪从一朵朵娇艳的腊梅花瓣上拨下。
冬日里的暖阳,吹过的风都带着暖意。
红色的腊梅朵朵绽放,上面点缀着白色的雪花,在风中摇曳,艳丽妖娆地让人惊叹。
穿着白色镶白狐狸毛披风的女郎,花容月貌,气度雍容,素手拿着一个天青色的瓷瓶,站在花团锦簇的梅花之前,几可入画。
看在走进庭院的桑弘羊眼里,也是闪过惊艳之色。
只是他此时心急如焚,见到了苏碧曦,立时便道:“翁主,陛下下诏,召回还在濮阳的郑当时大人,命公孙弘大人入长安述职。”
汲黯大人本就回到长安押运粮草过冬衣物,并请求调派更多的士卒前去黄河泛滥之地。
现下连还在当地的郑当时大人跟濮阳太守公孙弘大人也被陛下召回,这就代表着,陛下已经不打算再去管黄河改道之事了。
那被波及的十郡百姓莫非要等死吗?
那可是汉室最繁荣的十个郡,治下数十个县,百姓数百万之众。
洪水过后已经有瘟疫横行,正是大意不得的时候,陛下却下诏将主事的几位大人全部召回。
陛下这是糊涂了啊。
苏碧曦瞳孔倏地一紧,手中的瓷瓶忽地从手心滑落,在地上嘭地一下摔得四分五裂。
阿青齐妪赶紧来看她是否有被伤到,却被苏碧曦一手拂开,只见她脸色比地上的雪还要白,怔愣地问着桑弘羊,“汲黯大人呢?还在十郡的十万士卒,可已经被遣回了驻地?”
话音还未落,着褐色深衣的主爵都尉汲黯,魏其侯窦婴便跟在了芷晴的后面,进了庭院之中。
汲黯大步向苏碧曦走来,立时便向苏碧曦行了一个大礼,“翁主,陛下已经命卑臣不再督管黄河之事。卑臣已经收到消息,十万士卒,尽皆被陛下下诏散去了啊。翁主,十郡子民如此,恐怕就将死绝于淘淘黄河之中。还请翁主千万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劝服陛下!”
窦婴亦言,“还请翁主勉力,定要劝服陛下。”
汲黯在临去黄河之前,苏碧曦亲自前去跟他阐述了如何救灾防治瘟疫之法,并坦言自己为防止黄河决口已经做下的事。
汲黯在得知连濮阳太守公孙弘都是苏碧曦请去治河之人后,便对苏碧曦心悦诚服。
汉室的即将册封的新皇后,又是陛下信重的文锦居士,汉室能有此女,实在是江山大幸。
但是现下,不愿再治理黄河的是陛下本人。
濮阳堤坝上的决口每一天都在扩大,汲黯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沿岸百姓的惨状。
他亲眼看见还在啼哭的婴儿被母亲放在木盆里,母亲被洪水瞬间冲走,而木盆顷刻间被洪水裹挟而来的大树撞翻。孩子掉落在洪水之中,刹那间便没了踪影。
太惨了。
没有亲眼目睹这些惨状的人,根本无法体会这样的惨剧。
人争着吃死人的尸体,只为了能够活下去。
濮阳有公孙弘在,已经是受灾最轻的一个地方。
汲黯去到下游的河南之地,连一只活着的动物都未曾看见。
即便是耗子,都被人吃光了。
他亲眼看见有人生吃了一只耗子,因为只要等上一会儿,就会有无数人来哄抢。
人间生地狱。
陛下颁布诏令之后,能够去劝的人几乎立刻都去了。
连赋闲在家的魏其侯都冒着被重罚的风险去了未央宫。
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陛下到最后都不愿意再见他们。
王太后跟武安侯竟是附会陛下之言,认为黄河决口改道乃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现在唯有陛下爱重,即将封为皇后的文锦翁主,能够有希望劝服陛下了。
“陛下哪里是能够劝服的”苏碧曦冰冷的语声传来,带着一股深切的讥讽之意,自嘲地笑了笑,“三公九卿俱已去劝过陛下,可见陛下已是下定了主意。武死战,文死谏。都尉大人,舅父,可愿为汉室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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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想写汉武帝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汉武帝这个错太大了。害死了这么多人,刘彻哪里来的脸说自己是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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