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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仆说完之后,自知罪无可赦,也不为自己辩解,只留下一言,“我所掳来的财物都在密室中的暗格中。我落到了贵人的手里,定是没有活路。只是我的母亲一直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以为我只是在外做生意。还请贵人怜她老迈,不要连累了她。”

苏碧曦听完后,脸色莫名,交待给韦仆治伤后,便离开了屋子,来到花园里的湖泊边上。

只见她的衣袖随意晃动了一下,已经结了冰的湖水忽地溅起了惊天的水花,冰面竟然生生地碎了开来。

冰块湖水从天上四散开来,发出了极大的动静。

府卫纷纷出来查看发生了何事,见只有苏碧曦一人脸色阴沉至极地站在湖边,便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以翁主的功夫,天下间能不惊动她来到宅子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苏碧曦真是恨不得立时把这两个装神弄鬼的神使一寸寸活剐了,又恨这些愚昧的百姓,又可怜他们遭此大灾,命贱如此。

贪官自古便有,趁着大灾发财的人,从来都不会少。

她能把所有的官员都给杀了吗?

就是杀了以后,扶持上去看上去是好官的人,就能确保这些人一辈子都是清官吗?

她杀了这个神使,还有千千万万个神使会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这些被亲生父母家眷舍弃的孩子,即便苏碧曦把他们送回去,已经知事的孩子们,对于父母能够没有丝毫隔阂吗?

把这些孩子送上绝路的父母亲人,心中能够对即便是亲生的孩子没有芥蒂?

这是一个一斗米就能把孩子卖了的大灾之后。

所有的父母都认为自己卖了孩子没有任何错。

孩子跟着自己必然会饿死,卖了他们指不定还能得了一条生路。

自己生的孩子,哪怕是打死了,又能如何,官府都不能多说一句话。

刘彻看上去跟秦朝不同,以儒家来治国,事实上仍然行的是秦朝的手段。

没有皇帝会愿意治下的子民个个出口成章,人人能够说古论今,能够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皇帝只会要顺民。

一个个能够讨论时局的百姓,岂不是要造反?

苏碧曦真是恨不得打醒这所有愚蠢至极的人。

但是这些人哪里是道理能够说通,哪里是能够打醒的。

莫非他们问黄河为何决口改道,苏碧曦千万遍解释水土流失,冬季下游严寒,缺乏植被,堤坝年久失修,官员贪墨,神使纯属招摇撞骗,真得会有人相信吗?

即便她把神使拖出来,让他当众亲口承认自己是个骗子,照样有无数人会认为她是威逼神使。

她在遇见此事之前,本打算先施法让黄河水停流几日,以便修筑堤坝,堵住决口。

如今看来,一旦她这么做了,无论是官员还是子民,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河神怜悯百姓,才让黄河水断流。

这样愚昧无知的念头会更加根深蒂固地植根于每一个人心里。

黄河决口已经数月,该救的人早就救了上来,只是黄河改道直接将原来的良田房舍变成了汪洋大河。

黄河上一次改道,形成如今的河道花了几百年。

汉室哪里来的几百年等黄河形成新的河道。

只有让黄河水回到原来的河道上,才是当务之急。

黄河已经根深于华夏的血液里,两岸几百郡县的百姓害怕它,但是日常的灌溉,航运,饮水等等都依赖于它。

她固然可以随手扔一张符箓,停下黄河滚滚洪水,修好堤坝便也是了,根本无需去管这群仍然坚持着从原始人流传至今的愚昧迷信之人。

百姓教化开明难道是一两年就可以得见效果的吗?

她堵住了黄河决口便也够了,为什么要多去管黄河治水之事?

黄河之患哪怕是到了科学技术发达,人类上到月球,下到深海的时候,也仍然是一条让所有人都恐惧的地上危河。

孔子都说过,穷则独善其身。

这些为了一斗米,几袋面便把孩子送人的愚民,就让给后世去管,不是更好吗?

她不过一个轮回里辗转流浪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责任感,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救,她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

她救下了这些孩子,已经是大恩大德,难道还要把他们接下来的路都要管了吗?

苏碧曦一掌打在院子里的一座假山上,只见几丈高的假山片刻间便碎成齑粉,就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宅子里的府卫知道翁主今日心情极差,根本没有人敢来问一声。

苏碧曦只觉得心中有千万只蚂蚁在挠着,心中难受得恨不得提刀把那些蠢货通通杀了。

但是她不能。

一旦她不管这些孩子,把这些孩子送了回去,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死路。

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几岁的孩童走上绝路。

如果她来治理黄河,汉室之后的几千年将不再遭受黄河那么大的灾难。

如果她现在便改变刘彻外儒内法,看似柔和,实则跟秦始皇的愚民没有任何区别的治国方略,开化民众,这样愚蠢的神使将不再能骗得了这么多的子民。

尽管教化需要几十几百年的辰光,终她一生也可能无法见到成效,甚至可能跟刘彻现在的治国方略背道而行。

她只愿在此后,不再看见父母将儿女带到街道,以一斗米便能将他们卖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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