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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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竹音握住了她的手,复又将发簪帮她戴好,“你若摘下来,便是与我不亲厚。”

阿蕴见她抿着嘴如此执着,只得感激地起身福了福,“多谢姐姐赠物,来时我已经和小路子说了,晚间他替你当值。”她看了看床榻上摊开的被褥,知晓她昨晚定是上夜了,抱歉地挠了挠头:“我打扰姐姐补眠了,我先走了,下午我再来接姐姐。”说罢提裙跑了出去。

梁竹音无奈地笑笑,想了想她宁愿去参加生辰宴,也不愿在那只狐狸面前晃悠。既然阿蕴帮她告了假,那便最好不过。

到了傍晚,阿蕴果然亲自来请她,见她依旧一身万年不换的宫装撇了撇嘴:“我整日里看腻了这身宫装,今日是我的好日子,你就不能换一件别的穿么?”

梁竹音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今日是你这个寿星的好日子,做什么非让我换装。”

“今日我是寿星,所以我说了算。”阿蕴拉着她走到了箱笼前,命她挑拣了一件樱粉色的春锦长衣,搭配月白色海棠裙。

然后又将她按坐在妆凳上不满的念叨着:“整日里都是双环髻,毫无新意。”熟练地散开了梁竹音一头乌黑的长发,为她梳了一个随云髻,在发髻顶端簪上一枚流苏坠饰,这才满意地顺手为她点上花钿,涂抹口脂。

梁竹音知晓反抗是无用的,只得由着她摆弄。

阿蕴装扮完毕后看着淡妆之下的梁竹音,羡慕地说道:“姐姐,你真的好美呀。我要是男人,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去。”

梁竹音乜了她一眼,“又浑说,你是寿星不能晚到,快走罢。”拉着她走至正堂前的院中时,见众人已然开始布置起来。

她顺着酒香一眼望去,只见长条桌几拼成一个长方形,上面摆上了酒瓮与茶瓮,还有各式果子,炙羊肉一些平日里不曾吃到的菜式。

她见司膳郑盈端着一盘七宝五珍烩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银盘在阿蕴眼前晃悠了两下,“寿星果然还是和竹音最要好,这亲自去邀请,我们可是要吃味儿的。”

阿蕴拿了一条吃进嘴中,口齿不清地说:“我知道郑姐姐是在说笑,这柳大娘的手艺真是妙极。”

随着一声:“参见尚宫。”玉瑾面上挂着笑容向这边走来,众人与她见礼后纷纷落座。

梁竹音扫了一眼盛装出席的众人,见张馡与郭玥儿未到,正在暗自思忖,耳边传来郑盈的声音,“阿蕴没邀请张馡,郭玥儿自然也不敢来。”她转头看向郑盈,见她相比入宫初期人也瘦了一些,淡妆之下也颇有一番风韵。遂笑着“哦”了一声,便随着众人举杯恭贺阿蕴。

这一晚阿蕴显然心情极度欢喜,一直在不停的喝下众人敬的酒。玉瑾见她喝了不少,命令她不许喝了,众人才不敢去敬她了。

阿蕴又嫌弃玉瑾在,众人不得说话,悄悄在她耳旁不知说了什么,又撒娇般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玉瑾神色一软,看向梁竹音,“这猴子不让我在此监督她,你帮我看住她,莫让她胡作非为。”

“诺。”梁竹音笑着从命。

阿蕴却并不给她监督的机会,她见姑姑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后,站起来动员众人,“姐姐们,是不是要将梁姐姐灌多了,便没人监督我们啦?”

宫女们平日里战战兢兢劳作,如今抓住机会自然想松快松快,听她的话纷纷簇拥着梁竹音,争先恐后地说着:“梁大人我敬您一杯……”

梁竹音气鼓鼓地瞪着阿蕴,却拿她无可奈何。

她看着送至嘴边的诸多酒盏欲哭无泪,厚此薄彼毕竟不好,只得咬牙逐一饮尽。趁着新一波前来敬酒的人来到之前,她快步离开桌几前。而这时,已然开始有略微眩晕的感觉了。

阿蕴满意地拈起一枚茴香豆丢入口中,眉飞色舞地将签壶“咚”的一声放在桌几上,招呼着大家:“诸位,饮酒怎能没有酒令,行酒令怎能没有签壶。”说罢第一个拿起签壶“哗啦哗啦”地摇了起来。

众人皆兴高采烈地行令,梁竹音简单用了一些食物后,因心中有事并未参与到其中,只笑着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看着她们笑闹。

阿蕴见她过于安静,只得加快了摇签的次数,终于随着一枚竹签落在桌几上,众人抢来竹签一看,上面写着:“行令者右手之邻,用一乐器演奏一曲助兴,违者饮一大海也。”

阿蕴一把抢来竹签,读完签背上的释语后哈哈大笑。她拿起放有西域葡萄的大银碗,将葡萄全部倾倒在桌几上,命人将此银碗装满果子酒,起身将梁竹音拉至她右手边的座位上。

“姐姐你若不表演一番,这一大海便是你的了。”

众人起身跟着叫好,场面好不热闹。

梁竹音支着额,看着这一大海欲哭无泪。明白阿蕴必不会放过她,只好说那便吹奏一段曲子吧。

阿蕴拿着小宫女送来的玉箫,将她推回众人前面的秋千上,命她在这里吹奏一曲,就着月圆之夜别有一番景致。

梁竹音想了想,吹奏了一曲《潇湘水云》,此曲寓意泛舟而游时见潇水浇山,远远眺望下观赏云水奔腾,颇有看尽世间美景之意。可她在吹奏时,因醉酒缘故,想起自己曲折的经历,又念起恩人,颇有山被云水遮蔽,不见天日之感。

一时间忍不住悲从中来,箫声渐渐从悠扬转至呜咽,众人听了面上无不伤悲,有的人触景伤情,甚至留下了眼泪。

此时在崇文殿殿批改奏疏的萧绎棠,听着这悠扬的旋律,最初以为是大内梨园中练习吹弹的宫女所奏,当他听到如此自然质朴的转音时,并不像是梨园派系的吹奏方法,仿佛自成一派,便生出了探究与之心。

他忍不住走到廊下驻足倾听,萧声却逐渐生出了幽怨之意,待一曲结束后,他忍不住唤来身着内监服饰的暗卫,命道:“循着东南方位,探寻这名吹奏之人的身份。”

暗卫一揖,消失在重重宫阙中。

梁竹音吹完一曲,悄悄将面颊上的泪痕拭去,试图平复被一曲箫声扰乱的心绪。她下了秋千,脚步虚软地走至阿蕴面前,本想着趁机告辞,谁知阿蕴满面泪痕地扑进她的怀中,哭闹着还要她在吹奏一首。

她想到阿蕴的身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温声劝道:“最后一曲,听完之后便乖乖回去盥洗,不然姑姑是会要责骂的。”

阿蕴嫌弃她与玉瑾那般聒噪,又将她推至秋千旁,醉醺醺地央求着:“好姐姐,你若吹奏一夜,我此刻便是再回到掖庭也值得了。”

梁竹音见她提到掖庭二字,警觉地看向人群,见众人三五成群在一起饮酒笑闹,并未有人注意方才的对话,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她小声附耳警告着阿蕴:“你不是答应过我,掖庭之事不得再与第二个人说!”

阿蕴见她疾言厉色,酒意吓得都消散了几分,嗫嚅着央求说她不敢了。

与此同时,暗卫极快地返回崇文殿,低声说道:“殿下,吹奏之人乃是梁司寝。”

萧绎棠执笔的手一顿,沉思片刻说道:“退下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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