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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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信远行时,梁竹音“吁”了一声,拉住缰绳下了马,看了看自己一身官服,站在店铺前驻足片刻。

彼时前来拿信,皆是带着帷帽,且两月一次,不知这次会不会被人认出。

想着已然过去了那么久,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踏入这里,她深呼了一口气,迈入店内询道:“掌柜可在?”

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见她身着官服,不敢怠慢,赶忙起身拱手道:“我家掌柜不再店内,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梁竹音“哦”了一声,“有封来自雲州的信被退回,我想了解下到底为何。”

书生略一沉吟,“可是上月发生的事?若我没记错,自雲州退回的就那一封。”

“先生,您可知退回事由?”梁竹音见他记得,不由得激动起来。

书生努力回忆道:“好似收信之人,几月前还在雲州的分行等候多时,像是有急事就离开了。之后再无人前去收信,于是这封信就被退了回来。”他一笑,“因是老主顾,这退信的费用也就未在提及。”

梁竹音喃喃道:“急事……”

从未听恩人提起过他的家事,难道是这段时日,家中出了什么事……

她思忖着走了出去,这才想起忘了致谢,赶忙转身道谢后,骑上马向大理寺疾驰而去。

书生本想着邀功,见她并未接话,忍不住与门口搬运信箱的小厮说着闲话,“这封雲州的信往来了两三载,如今突然中断,雲州那边的信使就少了一笔稳定的进项。”

小厮突然想起一事,说了句奇怪了,“上次有一位郎君,前来询问寄往雲州的寄信人是谁。”他低声说道:“信行的规矩你懂,不能随意将客人的信息透露出去,结果那位郎君出手便是两金,咱家老板你还不知晓么,立刻收了金子就告诉了人家。”

书生咂咂舌,“何人如此出手大方?”

小厮摇摇头,“看穿着打扮像是世家郎君,哦对了,他的马看上去膘肥体壮,马臀处好像还有一枚白色圆形印记……”

站在巷子里的裴玠刚要离去,继续暗中保护梁竹音,听得最后一句,竟然犹如一盆冰水迎头浇下。

他脑中迅速思忖着。

只有东宫禁卫军的马匹,才会有白色圆形印记。

记得恩师曾说,太子殿下回宫以前曾在嵩阳书院生活。

那嵩阳书院,就坐落在雲州。

早该想到是他……

没想到担忧表妹一人出来办差不安全,却无意中听到如此让人震惊之事。

裴玠靠在墙边,缓缓摇了摇头。

小厮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通信两三载,怪不得她不肯道出实情。

她以裴珂的名讳与太子通信,想必太子也未告知她真实身份罢。断了通信是因为太子入宫,而后大姐姐病逝。

脑中回想起那日两人在府中的情形,太子对表妹的情谊昭然若揭。

若表妹知晓今日之事,那他这一世,便再无机会与她举案齐眉了。

巨大的悲哀之下,他竟然抑制不住地嗤笑起来。

真是天意弄人。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裴府,马匹都忘在了街边。

萧绎棠在卫恒等人的簇拥下,连续驰骋七日,换了三次马匹,到达云中城后才得以略作休整。

他们并未选择前去定西,而是选择前去东羌谈判。

收到前线战报,忠勇侯已退至陇右道,安西都护府已派兵增援,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五日。

这一路他反复思忖,吐谷浑为何敢在这个时机选择与大齐交恶。

眼瞧着舅父上阵,有些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几月前的那场定西一战,本就疑点颇多,不排除魏綦勾结外贼。如今这场突袭颇有针对性,对方熟悉舅父用兵,可见狗急跳墙,欲用这场战役试图遮盖上次的罪证。

为今之计,只得与强大的友邻联手,若是顺利活捉吐谷浑的摄政王,既可以为舅父洗脱战败,又能坐实魏綦的罪名,逼迫父皇下旨降罪,一举两得。

萧绎棠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云中城的驿站内。

虽然困倦,但是需要部署的事情太多,眼瞧着窗纸逐渐显白,他却始终无法入睡。

今日还要与那东羌可汗谈判,他翻身不断调整姿势,试图让自己哪怕入睡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此时,交领内掉出一条月白色的细带,他凝视片刻后,却终究没有将它拿出,而是选择将手掌覆在中衣之外,阖目而眠。

翌日一早,为表诚意,他只携带了百人轻骑在接应人的带领下,前去东羌大帐。

一行人迎着烈日,疾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越过金山,终于在日落之时见到了远处的木制望楼和数十座圆顶帐篷。

远处的矮山坡上,均有东羌的士兵手持弯刀放哨,接应人与站岗的士兵说着铁勒语。

不多一会儿,一名编发辫,头戴皮质抹额,身着轻羊皮服侍的年轻人,骑着汗血宝马前来,生疏的行了一个拱手礼:“阿史那丹参见大齐皇太子殿下。”

萧绎棠见他浓眉深目,面庞宽阔,听得身旁的接应人介绍,“这位是大皇子阿史那丹。”遂还礼,“有劳接应。”

在他的带领下,骑马踏上一条宽阔且铺满石子的路,向那最大的穹庐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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