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为伊消得人憔悴02(1 / 2)
我们在胡家老宅里仔细搜查,在一个边间里发现了满满的方形木头架子,至少有十几层,直通天花板,架子上堆满了一团团的白色物体,似乎还在蠕动。我靠近一点看,才发现那些白色的东西,其实就是密密麻麻的蚕。
上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蚕已经是小学时代的事情了,现在一口气看见这么多,我都觉得我无中生有的密集恐惧症要发作,险些昏倒。谢泊生似乎一点也不怕,走到架子前看,他说,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肯定不是普通的蚕。
我迅速瞄了一眼,不晓得哪里特别,我说管牠是什么东西,咱们还是先找人吧,再待下去我真要吐了。谢泊生盯着那些蚕看了很久才离开,带着我在并不大的宅子里又重新走了一遍。
宅子里头的东西少得可怜,不知道是本来就那么少还是后来才搬走的,据胡子越所说,在他爷爷出生的时候家里就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也有可能是前者。我看着这里横樑上柱子上无处不在的吉祥花样雕刻,心说肯定是胡老爷自己雕的,没准连屋外的石狮子都是纯手工製造,毕竟这么穷,哪里有间钱搞什么装饰呢。
「刘白,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花纹画的好像都是同一个东西?」谢泊生摸着下巴,盯着一根房樑上刻着的图案说。我跟着仔细看了下,觉得果然如此,虽然造型不同,不过这些图案都长得像隻乌龟。
「这是乌龟吗?」
「我想,这里可能不单单只是个村子……」谢泊生说到一半,忽然看着我瞪大眼喊道:「后面!」
「后面什么?」
我压根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后脑被重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咳,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简单被打倒吗?我才不是那种人哩,呃,应该啦。我虽然是跌倒了没错,可这回我马上就爬起来了,并且看清了打我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看清了之后,我反而觉得也许我就直接昏倒会比较好一点。
这两年来,我看了也许比别人八辈子见到的份量都还要多的鬼,其中噁心的恐怖的也不少,所以我最近有慢慢习惯的趋势,甚至都觉得好久没出现能吓到我的鬼了。但现在我眼前这玩意儿,再度告诉我一个事实──我先前所看见的,不过都只是冰山一角。
他,或者应该说祂,是个人形,祂有人的形状,人的四肢,可看起来完全不是人。
祂的皮肤呈现水泥般的灰色,穿着破烂的粗布衫,身上随处可见缝合的痕跡。祂的脑袋凹陷,几搓头发黏在头皮上,脸部五官错位:本来应该是眼睛的位置长着耳朵,两粒眼珠子则黏在脸颊两侧……
总而言之,这傢伙看上去就像是被随意拼装起来的肉块集合体,难道我刚才看见的黑影子就是他?他一直都住在这儿吗?
这怪物见没有打昏我,举起手来又要一击。
「刘白,小心!」
谢泊生大喊,我赶紧翻身躲开,他衝上来,空手架住了那怪物。我惊魂未定,看着谢泊生挺着瘦小的身躯跟怪物搏斗,连忙拿起靠在门上的实木门栓,从怪物的后脑打去。怪物没有被击倒,又把目标转向我。谢泊生腿一抬横在怪物下腹,两手锁住祂的脖子,谁知怪物居然大手一挥,摘掉了谢泊生的防毒面具。
「谢先生!」
吸入瘴气的谢泊生猛烈咳嗽,指着出口的方向:「咳、走……」
我正挣扎着要拉着谢泊生一块走还是自己先逃,房间左方的小门突然被打开了,暴雪立马吹进室内。
出现在门外的,是个女人。
说不上来是漂亮还是恐怖,精緻的五官像陶瓷娃娃似地,没有半点生气。她站在冷冷的风雪中,穿着素白的旗袍,裹着一件薄薄的披肩,嘴唇冻得发紫。
她缓缓开口:「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短短的一句话,每个字都轻得像是在叹息。
她似乎已经在风雪中走了很久,结了霜的眉睫,毫无血色的脸,让她整个人彷彿被镶嵌在纯白的背景里,不仔细看,恐怕还不会注意到那里站了一个人。
说也奇怪,女子一出现,那怪物就不动了,乖乖地站在原地。
女子看了看已经昏睡的谢泊生,又看了看我,然后朝怪物招手:「宝宝,过来,他们不是恶人。」
那怪物听了,果真慢步走到那女子身旁,女子伸手环抱祂,亲暱地拍了拍祂的头。
可是,我有听错吗?她刚刚说「宝宝」?
女子朝我走过来,微微頷首:「看二位的打扮,应该不是本地人,也并非不懂礼数之辈,理应看得懂蚕禁。蚕禁时,生人进屋乃大忌,明知如此仍执意进来,莫非有何难言之隐,不妨说说,兴许我能助一臂之力。」
我被她这文诌诌的发言给弄懵了,想想该她不会是鬼吧!在这种地方,这种时节,穿那么少,不靠防毒面具还能行动自如,太多不自然了!我绷紧神经,特别警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我只有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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