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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爹爹向来睁一眼闭一只眼,他时常忙于军中事务,自然无心理睬小孩子们的瞎打瞎闹,只要不是放火抢劫,他也就视而不见了。

有趣的是,齐老将军也知道齐修贤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于是两家人心照不宣,无形之中,也就成就了我和齐修贤兄弟情深。

传闻,齐老将军年轻的时候有悔,小半生南征北战,颠沛流离,未能给妻子一个安稳的日子,便给齐修贤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想让他多读些圣贤书,考取功名,好光宗耀祖,但偏偏命运又同齐老将军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齐修贤自小聪慧过人,在兵法策论上有许多自己独特的见解,胆识更是异于常人,这对于满怀期许的齐老将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好在两眼一黑以后,也渐渐放下了执念,听之任之。

天晓得,我穿着肥硕的嫁衣,爬起墙头来有多费力,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齐修贤,能和他谈天论地,发发牢骚,眼前的烦恼也算不上什么了。

我双脚垫地,趁着月色,克制住自己的动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阴暗的巷道上。凛冽刺骨的寒风呼呼作响,刮在脸庞上,像刀割一般。

好在走了几步,前头便有从街市上散落过来的光,明黄的烛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倒也不觉得冷了,脚底的沙沙声,也颇为动听。

京都的夜总是这样,哪怕过了三更天,街市上仍旧人来人往,一口鲜香酥脆的火烧驴肉,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驴肉汤,那才叫人间美味。

闻到香味的时候,我已经把齐修贤抛到了脑后,没有什么时候,比吃还重要。

然而,当我左脚才迈出一步的时候,整个身子突然像被禁锢住了一样,我冲着远处的人群大喊道,“救命啊!有劫匪!”

话音刚落,齐修贤眉头紧蹙,一脸疑惑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冷哼道,“劫匪?!你对我这个执金吾是有多不信任?巴掌大的地方,要是出了一个劫匪,我这位置便由你来坐!”

“那还快不给我解开。”我一脸嫌弃,有些没好气地小声嘀咕道。

可齐修贤全然没搭理我说的话,而是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看着我,而后摇了摇头,“你知不知道你明天就要嫁人了,怎么还干这种勾当?”

他说的,是我隔三差五夜半翻墙的勾当,但眼下,我恐怕是最后一次,可以从将军府的内院翻墙到京都热闹街市了。

只是我向来不喜欢这种离别的感伤,就好像明朝见不到天日一般。齐修贤也不喜欢,他向来开朗得很,在得知我要嫁给太子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终于有人可以好好照顾你了。”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恋恋不舍的话,可惜什么都没有。

果然,阿娘说的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从前还说要永远在一起,当好兄弟呢!

我见他非但不给我解开穴道,还来了爹爹那套罗里吧嗦的伦理说教,我就讨厌得很,气得五官挤在了一起,“齐修贤,你再不给我解开穴道,我就要喊‘非礼’了!”

面对我的威胁,他也不急,反倒极其自然地挑了挑眉梢。

他的眉很好看,像爹爹的剑刃一般,盛气逼人却又不失少年的风雅。

但此刻,这对剑眉似乎总在无意中挑衅着我,我愣了愣,好家伙,它明摆着写了几个大字,‘喊啊!我光脚不怕鞋穿!’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看文愉快~

第2章

于是,我喊了……

我一喊,齐修贤却先慌了,赶忙上前捂住我的嘴,看那神情模样简直恨不得把我痛打一顿。

因为我喊的是,“救命啊!执金吾大人强抢民女啦!”

齐修贤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解开了穴道,并下意识地问道,“冷不冷?”

我点点头,故意拖长了口音,“有点吧……”

他轻吁一口气,脱下身上血红色的大氅披在我肩上,“走吧,去喝点羊汤暖暖身子。”

我跟在他的后头,月光柔柔地洒在他的身上,落下颀长的影子,我抬脚轻轻地踩,脚底发出沙沙的碎雪声,分外好听,我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微微上扬。

偏在这时,齐修贤似乎察觉到我的小心思,便在我一步接一步往前跟的时候,突然站住了脚跟,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回过头,佯装若无其事,并且实诚地问我,“谢瑶,你能不能走快点?”

我收回了神,赶忙应了一声,再没有半分踩影子的念头,只是乖乖地跟在他的后头,走啊走……

雪很大,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为何走着走着,突然鼻子一酸,很想哭,再一看齐修贤的影子时,便越发不可收拾了,喃喃自语到,“我们就不能这样一辈子吗?”

齐修贤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问我,“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你喜欢糖画还是糖葫芦?”我站直了身子,笑得有些僵硬,好在月光惨白,落在我的身上,他并没有注意到我落寞的神情,自然也没有回话。

我们在羊汤馆小坐了一会儿,天寒地冻,羊汤冒着白茫茫的雾气,我低头喝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嫁人了,你是不是就不能一直陪着我了?”

说完,我微微抬眸,去看他的神情。很显然,他愣了一下,格外认真地说道,“以后会有太子殿下一直陪着你的,你们是夫妻,自当白头偕老,恩爱有加。”

他不说倒还好,他一说我就来气了。我要知道,救了太子的下场就是嫁给他,那我当初就应该趁乱,神不知鬼不觉地抹了他脖子,以绝后患。

顿时,鲜美的羊汤在我的嘴里已经寡淡无味。可想了好久,我还是没有告诉齐修贤,太子对我厌恶之至,哪里有他说得那般好?

齐修贤见我一直呆望着眼里的羊汤不说话,便顺道提了一句,“再晚些,糖葫芦就卖完了。”

我想,他说这个,大概是为了哄我,有些心口不一,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葫芦?”

他哦了一声,三两下把碗里的羊汤喝了个底朝天,并站起身来,“那还愣着干什么?等雪下大了,那糖葫芦还能啃得动吗?”

说着,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先前的压抑一消而散。不就是嫁人吗?我和他怎么就没机会见面呢?皇城的院墙再高,我多练练便是,不难。

可不知怎么,今晚齐修贤很少说话,眼神也总是飘忽不定,很多时候都落在了我的眼角眉梢上。要不是我同样也在偷偷看他,还发现不了。

齐修贤喜欢糖画,而我喜欢糖葫芦,因为糖画可以描绘许多他喜爱的事物,比如出鞘的利刃和深秋的晚枫。

可他从来都很迁就我,所以很多时候,只要我不开心,他就会拿着糖葫芦来找我。我瞧着亮晶晶,红扑扑的糖葫芦实在好看,心情大好,便也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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