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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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这样委婉的应答从池小秋口中吐出, 多了些义薄云天的豪气。便有人笑了起来:“新娘子当真乐意得很哪!”

车架又重往前行, 拥簇的人群便也挤挤挨挨在一边,围着往前走,锣鼓声又响了起来, 叮当脆响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一直跟随在车边, 韩玉娘小声笑道:“雇了好几人撒糖撒钱呢!”

要在平时,韩玉娘看了不知怎样心疼。可今天例外, 池小秋出门子的好日子, 她宁愿所有的热闹荣光,都让池小秋独占了去。

“这池家小娘子当真好福气, 也不知爹娘生得什么眼睛,早早就独占了个好女婿,读得好书竟还这般知道知道疼人——当初你娶我时,可从没做出这样的好事来!”

好似是她郎君在嘟囔:“你怎不说他是惧妻——凡有气性的汉子, 哪个愿过这三重门!”

“三重门怎么啦!人家乐意娶!一个解元郎,若是不愿还能让别人按着怎的!”

池小秋悄声道:“二姨, 什么是三重门?”

“柳安因商户多,若是家中有独女, 便要入赘或是合家,入赘能选的女婿少有好人才的,那些格外心疼女儿的,便选了合家。过这三重门,便是告知旁人,所娶的娘子仍掌娘家家业,不归入夫家,且还要签上诺书,定下各家的规矩,若是有违,便是告到官府各自判离,也是变不得的。”

她含笑道:“你放心,那诺书里头一条条,我都是看过的。”

韩玉娘未说的便是,看前,她满心害怕池小秋吃亏,看后,倒觉得钟应忱更吃些亏。

当日钟应忱将诺书与她过目后,她捏着诺书嗫嚅半日,才支支吾吾道出一句:“为…什么?”

合家的风俗本是出于无奈,更多出现在两家生意旗鼓相当想要强强联手时,才会走出的一条路子,而眼下池小秋所有,不过云桥边租得的小小一间商铺。

“不为什么,”钟应忱微笑:“她有铺子,我有她,这便够了。”

韩玉娘掐断思绪,叮嘱池小秋:“他已做到了这个份上,你以后可要收敛些脾气,不要胡闹。”

池小秋安慰她:“二姨你不要担心,我要是胡闹,钟哥也愿意跟我一起,不会怪我的。”

韩玉娘:……

明明钟应忱不在车内,她却觉得,自己还是多余。

在一片欢呼声中,凌河之上的云桥,桥头结了第二重彩门,这回守门的,是高夫人。

她戴着珠翠冠子,着大袖衫,十分庄重严整的装扮,坐在高台之上,敛容道:“贵府以何为聘?”

这一关最是好过,钟应忱准备了好几月,早已备得周全,他躬身呈上聘礼单子,不必去看,也能一样样数得明白:“院落一进一座,四季衣裳四箱,首饰头面两箱…”

池小秋听得有些心疼:“他哪挣得这么多钱,便这么都花了,多浪费啊!”

韩玉娘轻拍她:“莫要多话!这都是你的体面!”

按着之前走的流程,到这里便可过了,偏高溪午见着后面赫赫然一抬又一抬,便觉得腰酸背痛,气恨得牙痒痒。

这些可都是他帮着来回跑着选材找工匠,对花样子还得跟抬箱笼的人对接,钟应忱这人画得稿子摞起来得有半桌高,高溪午再三劝了让少抬些,这便够了,也从没见他听过。

劳累了这么久,这么能这般容他轻松过了呢?

高溪午只露了一个笑出来,钟应忱便心知不好,果然便见他挑眉刁难道:“这些物件虽说用心,却未必难得,我家里就这么一个干姑娘,总得拿些有诚意的东西来下聘罢?”

钟应忱面不改色,只掠了一眼,高溪午便觉得周身一寒。

可许多人看着,他跃跃欲试,决定将作死进行到底:“若拿不出来,这一关可难过了!”

钟应忱回首示意,随行的伙计小跑过来,呈上好几个木盒。

钟应忱一一开了:“另有柏枝一对,丝线果络子一对,鸳鸯彩缯一对,长命缕一对,皆是某亲手而制,奉与小娘子。”1店中庆哥小齐哥鬼鬼祟祟买回了许多棵万年青草,倒座房中,钟应忱跟着韩玉娘认真地在彩缯上剪下一只翅膀的形状,紫藤架下半梦半醒之中有人用丝线量着她手腕的尺寸。

他每报出一个,那些场景便挨个在池小秋脑中滑过,最后缀连成线,汇成眼前的一个个抬盒,一个个箱笼。

池小秋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哽,这一声“可”才有了新娘子的羞涩。

第二重门拦不住钟应忱,高溪午便失去了难为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三重花门结得一重比一重高,第三道门高高悬在门檐之上,装饰得五光十色,但当人群聚在巷前的时候,却都不如之前闹嚷。

钟应忱一步步登上了高台,向众人郑重深揖。

“钟某今日,请得两位老师与各位乡亲为证,送上诺书。”

大红彩绸挂得四处皆是,悬挂的灯笼,巷边的门墙都贴满了双喜字,一架架箱抬就静立在一旁,噼啪炸开的爆竹气息尚未散去,一切都点明这是一个格外热闹喜庆的时候。

钟应忱展开朱红笺时,无人出声,他在四羲书院的授业恩师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以姿容庄敬,神色肃然,将手中诺书慢慢读出。

“其一,名为嫁娶,实则合家,池家家业不入嫁妆,不归夫家,经营诸事,听由娘子,不得干涉。”

“其二,不纳旁室,不纳婢妾,爱而重之,尊而惜之。”

再往后条条框框,池小秋听得便都不大真切,可也知道,每一条都是钟应忱自己加于他身上的枷锁重律,于她,却是以名誉为凭的保证。

这个人,她没选错。

她便索性不再听下去,只是在那对簪子递上来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便插在发髻上,大声应道:“可!”

只是几天不见,池家整个院子好似变了一个样子。她坐在自己房中,床上的帷幔换作了银红色,上面的花色却跟外面的鸳鸯蝴蝶不大一样,是散落的樱桃、葡萄、石榴、红枣、李子、青梅,花样逼真,小巧可爱,睡在里面像是身置一个果园子。

韩玉娘摸了摸帐子,笑问:“这样的百果图,你可喜欢?绣了好些时候才得的。”

她又添了一句:“我原说绣个早得贵子,偏钟哥说,若是换作了百果,你一睁眼便能瞧见,必然欢喜。”

韩玉娘今天句句都在给钟应忱说好话,明显得连池小秋都忽略不过去,见她带着些纳罕看过来,不由红着脸道:“这一时那一时,他既做得多些,我是你姨妈,自然也该大气知礼些,才不能让别人挑了错去。”

韩玉娘按了池小秋坐下:“快些净面上妆,吉时眼见便要到了!”

池小秋一时傻了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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