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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氏没事就翻翻《家法》,以免再触怒谢子安。连带的,她再不去碰触谢子安的人和事。

果然,谢子安再没发过癔症,起码没有对她。

可怜的只是谢子安的那些通房,每一个都心怀憧憬的被收房,最后却都是以送到庄子里配人下场,没一个例外。

触怒谢子安的理由也都不算什么大事。据她奶娘事后打听都是些常规的讨要分例外的首饰衣裙了,帮父兄要个管事干干之类的人情小事,甚至,有一个,竟是因为与谢子安抱怨自己管家默守陈规不知变通而被送走。

听了这些话事,云氏也禁不住对谢子安这一句话就翻脸的暴虐薄情心怀恐惧。她一度怀疑自己若非是正室,若非有娘家撑腰,就上一次,谢子安只怕也不会只让她抄本《家法》了事。

谢子安对她也只是场面工夫,至于其他,比如夫妻感情什么的,也未必比通房多。

这份自我怀疑困扰了云氏好几年。直到那一年谢家三房的嫡长子被家中姨娘推进池塘落水而亡。她闻讯后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谢尚后怕,方才悟到谢子安的好处––没感情才好,似三房三爷那样多情又有啥好,还不是白死了儿子?

比起死儿子,她情愿谢子安无情。

从此,云氏对谢子安的通房再无一丝可怜––待她们爬上来,就该她和她儿子谢尚招人可怜了。

云氏把谢尚身边的人都换成了自己的陪房。然后她免了通房的规矩,她把她们关在后院,无传唤不许她们出院,也不许她们传送东西,更不许她们到正房来。

云氏做好了谢子安兴师动众来问罪的准备,结果反倒是谢子安发作了两个告状的通房,随便丢一句“内院大奶奶就是规矩,不服规矩,就去庄子吧!”,就让谢福送走了两个人。

云氏得了这句话,狠哭了一场,然后便就认了命––谢子安即便有千般不是,但她能得他这句话,她也算不枉此生了。

谢尚三岁的时候,一次谢子安去邻县看地不在家而谢尚却在近晚发了烧。

当时,谢家内宅还是婆婆当家。云氏使人去上房告知婆婆让请医生,不想来的却不是家常的郎中,且那方子用的药,也都加了分量。

云氏拿到药方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云氏心说这方子不能用,立就让陪房媳妇拿了谢子安的帖子和自己的私房重新去请郎中。没想到陪房媳妇却被上夜的婆子堵在二门,出不去内院。

云氏闻讯就急了,也不知是不是几年里被谢子安给同化了。总之她当下脑袋一热,就领了院子里的丫头媳妇,拿着门杠绳索一路打杀到了二门。

本来,云氏的陪房媳妇和丫头也没现在这么彪悍,但这几年见多了谢福同小厮捆通房,这些媳妇和丫头心里便都感同身受地演习过多次––设想着谢福如果这么对自家小姐,她们当如何如何。所以,现在云氏这么振臂一呼,这些媳妇和丫头积攒多时的怨气便都发泄了出来,不要命似的拿着门杠子往外冲,那气势简直了。

就这样云氏捆了内宅的管事和四个上夜的婆子,开了二门。

就在云氏准备一鼓作气带人杀向大门的时候,留守外院书房的谢福得信来了。

他听说谢尚病了,上房不给请郎中,当即就带人把大门给开了,然后亲自驾骡车请来了家里常走的郎中进内宅给瞧了病开了方子。随后谢福又亲去抓了药回来交给云氏。

谢尚本来就是暑秋交替,换季偶感,只是烧发得高了一点,现既得了及时医治,自是无碍。

云氏见孩子无碍,方想起后怕,但事已至此,怕也无用。

第二天云氏硬着头皮去上房与公婆请罪,结果没想到,她公公啥也没说,婆婆也只是说了一句“你这性子,也是急了点。”

话音未落呢,云氏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吵,然后便见谢子安一阵风似地闯了进来。

“老爷,”谢子安也不与他爹和他继母行礼,直接道:“您和太太都有了年纪。”

“而我也娶了媳妇,就没有再让您和太太操心的道理。”

“前些时候,这家里的外务,您既已都交了我,往后,家里这内宅,您也就给您儿媳妇管得了。”

“这样,您和太太都得时间好生保养保养。”

一向不开口的公公,闻言竟是就同意了,没啥犹豫地就跟婆婆要来了管家对牌,交给谢子安道:“这家将来横竖都是你们的,你现接过去早早练手,也好!”

就这样,打了一架的云氏,越过婆婆,成了谢府的当家大奶奶。而且经了这事后,云氏倒觉得谢子安对自己有了几分真心,家常也会与她说些自己的打算。

云氏想:谢子安对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他既把家务交给了她,她自是不能让他失望。

这几年,云氏兢兢业业把持内宅,不肯叫谢子安为内务分心。

现在的云氏再瞧谢子安那些年轻通房,也只跟看盆花儿,草儿一样––这些无根基,无见识,只能给谢子安一点新鲜感的颜色,再不是她的威胁。

她才是谢子安同进退共命运的妻。

第74章 童养媳

童养媳

日子越过, 云氏越觉得谢子安的好。

第一, 谢子安是他所有兄弟中唯一一个没有庶子女的。即便至今他膝下,只谢尚一个儿子, 他也没有纳两个正经妾室,多子多福的想法。

第二 ,谢子安人前极给云氏体面。每年正月初二, 他都陪云氏去百里外的娘家归宁并小住两天以方便她和她娘说话。此外,一年四节谢子安与她娘家的礼也都是上上份,让她在她兄嫂面前极有面子。

第三,谢子安极疼爱谢尚。并不似其他人信奉什么“君子抱孙不抱子”,从而对儿子非打既骂。他能自己当马给谢尚骑。

有谢子安这样一个爹, 谢尚打小就能爬树下水骑马打架。对的,谢子安还教孩子打架, 自己教不算, 还请了武师来教。总之,谢子安就是孩子怎么高兴他就怎么养, 愣是把谢尚养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却人见人怕的魔王脾性––谢家嫡旁十三支人, 每每见到谢尚,都是大人摇头孩子哭。

后来还是不问事的老太爷都看不下去了。由他发话把孩子送到他身边,由他亲自教养,整一个谢家老宅方才复了安静。

第四,谢子安本人极其能干。

今年开春的时候,公公过六十大寿。席间,公公不过叹了一句:可惜自己这辈子没能出仕, 谢子安不知哪里的孝心一动,当场就表态要与公公捐个官,让公公过过当官的瘾。

当时谁也没有当真,不过一笑置之。毕竟公公只是一个举人——京城里中了进士都还没有得官的不知凡几。

别看谢家在雉水城被赞一句“谢半城”,但谢家这些家私不说在京城了,就是在省府,也都不够看。

所以,似有举人捐官这样的好事,又哪里轮得上谢家?

结果谁都没想到,谢子安雉水县和京城跑了半年,竟真就给他爹谢老爷跑了个官,而且还是隔壁赤水县的一县之主,七品的县官。

消息传回来,不说谢老爷,就是谢老太爷都惊喜得厉害。先前谢老太爷见子孙里多年来只谢老爷一个举人,早已心灰意冷。现他瞧到谢子安的能耐便又燃起了希望。谢老爷子认为以谢子安这份能耐迟早也能给自己弄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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