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说完吸气,微微发颤的拥她入怀,声音飘渺,却字字清晰,“我会好好疼你,用一生的岁月,用我的生命,守护你。
☆、第96章
<惊悉>
新婚燕尔的人,说蜜里调油也不为过,沈寰如今看顾承愈发的顺意了,只觉得他哪哪儿都好。尤其是那份温柔,最为恰到好处,多一分会显得谨小慎微,少一分还让人意犹未尽,简直就像他这个人,外头看着平和中庸,内里不失赤子情怀,再加上点小情小调,堪称十足完美。
只是有一点让她有些头疼,如今他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白天她绕不开他,也不便把他推出门去,只好等到晚上,他将将睡熟,她方才咬牙狠心地点了他的昏睡穴,之后起身更换衣衫,潜入茫茫夜色。
瑞安堂老店的后院里鸦雀无声,她推开一间房门进去,黑暗中,床上的人倏地坐起身,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傅。”
不必点灯,借着月光,她点了点头,轻声道,“穿好衣服,跟我走。”
九门之内早就宵禁了,俯在房檐上,她指着从眼前走过的两名兵士,吩咐他,“看看你本事练的如何,要是被发现,你就在五城兵马司里坐上两天班房,权当反省了。”
良泽瑟缩了一下,低声应是,不敢犹豫,翻身跳了下去。他没学过轻功,落地之时自然会发出响动。两名兵士应声回头,大喝道,“什么人?”
抽刀的声音铮铮有声,不过良泽不惧,从容越步上前,脸上挂着柔婉魅惑的笑。片刻之后,那两名兵士像是中了酒,和他勾肩搭背,笑着打起了哈哈。
果真是个人才,沈寰边看边赞,不过给了他三页内功心法,加上柳玉清传授的幻术,修习两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成效,足见他人够聪慧,也够刻苦。
帮他料理完那两个人,沈寰站在巷子深处打量他,良泽脸上没有明显的喜悦,好像也不指望自己夸奖他,垂着眼看地下,仍是一副怯生生的小模样。
“你可以出师了。”她也无意大加赞扬,说得冷静克制,“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会想办法把你送进宫去。”
良泽点头,启唇半晌,却终是没吐出一言。
沈寰淡笑着,“有什么想问我的,大胆问罢。”
他迟疑着,半晌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哆哆嗦嗦地双手奉上,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您,您和三爷成亲了,我,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这是我用攒下的月钱买的,请您,请您收下,别,别嫌弃粗陋,是我的心意……”
说到最后,头低得不能再低,倘若不是月色朦胧,只怕他脸上突起的绯红早已暴露无遗。
沈寰觉得有点想笑,按捺住,接过簪子拿在手里把玩,玉器触手,质地不算多好,簪头刻成牡丹花样式,虽不算精致,可这么一个小物件怕也花费了他大半进项。
为什么是牡丹呢?她有那么富贵艳丽么?笑了笑,态度不再像刚才那么居高临下,“费心了,多谢你。我会好好收着的。”
他抬头,眼里有无尚惊喜和殊荣,可对上她的目光没多久,又畏缩的垂眸,慌乱的看向别处。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她笑问,“怎么也不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事儿。”
他咽了咽唾沫,讷讷道,“您会安排的,我听您吩咐就是。”
“那好,你听仔细了。你今后的去向,不许和认识的人多说一个字。来日我带你见的那个人,他只知有我这个人存在,但不知道我家住何处,更不知道顾三爷,你切记要守住这个秘密,不能让他窥得三爷和我的关系。这是一则。”
她看着他郑重颔首,才接着道,“你进了宫能不能得宠,多久才能得宠,凭得是你的本事。一旦获宠,接下来要做什么,自会有人跟你交代。但这条路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容易走,内廷的太监头常全义是你最要提防的人。皇帝很信任他,他也很在意皇帝,像你这样以色侍君的人,他一定会加以留意。关键时候为了控制你,很有可能会让你服用一些药物,那些药自然有毒,你要活命就得依靠他给的解药。”
良泽听得心下一阵颤悠,原来进宫,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他会死,而她都知道,还要……还要让他去送死。
不会的,他摇头,无声的告诉自己,她一定有法子救他!她是高贵的,俯视众生的,虽然他的性命如草芥一样平常,可她是那么慈悲,肯搭救自己一次,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毒发身死。
胡思乱想的当口,耳听她再度缓缓说道,“我当然不会舍得,让你受这样的磨难,本门的内功心法高妙精深,你只学了不到一成,只要学足六七成就足以将体内毒素逼出五内经脉。这些心法,我都会在你进宫之后慢慢着人传递给你。在常全义和那些内臣面前,你只管装出畏惧听话的样子,无论毒/药解药都依他们意思服用。取得了他们得信任,你接下来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她顿了顿,忽然婉转一叹,“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成功,更希望你能全身而退。你是我第一个弟子,也是我亲手选中的人,我很看重。将来事成,我会认真传授你功夫,咱们师徒两个长长久久,我可还指望你把本门武艺发扬光大。”
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一番话峰回路转,让他从低谷倏忽攀上了高峰。耳边徘徊不散的是那几个诱人字眼,第一个,师徒,看中,将来……他们之间还有未尽的事,未了的缘,她还是舍不得自己死!
那便足够了,所有的恐惧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迈感,是前所未有的,他躬身长揖,“您吩咐的我都记下了,不敢或忘,更不敢有违。”
暗夜流殇,星光微漾,墨黑的苍穹底下,有人觉出些许满意,有人心里则怀着希望。
她看着他恭顺卑微的模样,竟然也有一丝怜悯掠过心头。她不过是在骗他,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内功心法可以将毒素彻底逼出体外,即便有也不是短时间可以练就。她只是拿这个说法邀买人心,关键时刻再拿来震慑威吓,这是把双刃剑,端看他日后够不够听话。
沈寰要带良泽见的人,自然是忠王。照之前的约定,她找到了这样一个死士,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将良泽送到皇帝跟前。忠王不算得圣宠,但好歹是宗亲,皇帝唯一的手足,向兄长进献一个男宠,为讨好献媚,说起来也不算多困难的事。
然而她没想到,忠王却有自己的打算。榴花红似火的时节,他十分好兴致的去到西山别院避暑纳凉。在那里,他约见了一个人,早前为他出谋献策,又在常全义身边很得荣宠的皇商——顾承。
忠王兴味十足,带着客人赏鉴过园林景致,拣了一处林泉深壑的幽静所在,对坐烹茶。他难得笑得淡泊优雅,仿佛沾染了山水灵性,整个人也超然物外起来。
“之前和先生商议的事,怕是让先生费心了。也是本王考虑不周,险些让你涉足险境。如今本王另辟蹊径,决定要改换个方式。请先生来,还是因为有求于你。”
语气至为客气,顾承心内却隐隐不安,“王爷有什么吩咐,便请直言。”
“算不得吩咐,只是请先生帮忙,向常全义举荐一个人。”
顾承不动声色,笑笑道,“倘或没猜错,这个人应当是献给皇上的罢?王爷想清楚了?皇上身边的人不好安插,即便真能近得御前,在深宫禁苑之中也不好把控。常全义的势力在内廷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反倒容易落入他人口实。”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本王自有分寸。之所以选先生,还是因为你身份合适,不易被人怀疑。先生只须帮本王这一个忙,其余诸事皆不与先生相干。”
上下嘴皮一碰,说得轻巧,人是他举荐的,日后那个弑君之嫌,又怎么会和他毫无关系。
“先生有些踌躇,我能理解。可是本王的诚意,先生也应该能感知得到。我已将先生的嫌疑洗脱到最低。咱们这桩买卖,终归是要借先生的丸药做文章,倘或日后有人追查起来,本王怕也不得不给臣工和天下人一个交代,少不得除却常全义还须有人站出来负责。如今有了这么个人,虽为先生举荐,但其人入了深宫,委身效力于常全义,内中如何勾结,自不会再与你言说,你清清白白两袖无尘,大可从中脱身出来。本王替先生费心考虑,不知先生以为,能否算做周详?”
他说罢,朗朗一笑,好似玉宇澄清之下,世间再无半点阴霾尘埃,“事情过去,本王保先生平安无虞,今日立下这话,他日永无反悔。”他回首,向身后侍立亲卫言道,“你们都听清楚了,今天在场的人都是见证,本王君子一诺,将来绝不负先生一番奔走辛劳。”
身后众人齐齐道是,声动林间,掷地有声。
这是明晃晃地,将他摆在了火上炙烤,顾承早知道这个亲王阴鸷无常,也不觉得他嘴里的承诺值当相信。可有一句话忠王说得不错,他们借着他供奉的丸药戕害皇帝,他确凿已难逃干系。如果没有未来主君这一句诺言,日后他更是万死难辞其咎。
顾承的眉峰是舒展的,五内却早已纠缠成一团,同时心里也清楚,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爽性赌一把,就赌堂堂亲王不会真如小人般反覆无常;也赌这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最快速度铲除内廷巨铛,安抚朝野,还政于君王;更是赌他不惜以身犯险,最终能令沈寰大仇得报。
那么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大不了,他还可以在事发之前和沈寰逃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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