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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可要对他恭敬一点,他可是我陆家军的人,容不得人欺负!”

沈陌被她说得一愣,看她扬起倔强的脑袋,好笑道:“好!好!陆家军的人!”

两人就这么斗着嘴,骑着马嘚嘚地缓步往前走。

蒋射和商原二人一路上沉郁的脸一直紧绷着,沈陌知道他二人是为大哥沈致担心,也不由地唏嘘起来。

大哥打发了众人便是要独自面对沈韩两家的恩恩怨怨,实际上也只有大哥才能解开韩伯父的心结。不过,这燕地归了中土不过十来年,他身为大鸿胪卿,孤身入燕地,而现在赵维庄和卓氏坊的人也在暗潮涌动,真是难上加难啊。

蒋射见沈陌眉头紧攥,不由地放心自己的担心,笑着劝慰:“大少爷和夫人的本事,小少爷又不是不晓得。小少爷带着我们速回京城,府中事务繁杂,诸多事务还需小少爷呢!”

沈陌一听京城二字,想起祖父父母来,手中皮鞭扬了起来,那马儿吃痛,随着主人的心意飞一般在驰骋在草原。

沈陌迎着扑面而来的带着青草芳香的风,看着远处峰峦伟岸,高耸流翠,胸中豪气万千,看着陆文茵陪伴在侧,平静而欣慰,顿时心生豪气,觉得大丈夫立于天地,当随心而至,无事不成。

沈陌带着众人晃晃悠悠到了秦州,白圭堂各分堂前来相迎,带来了薛水平的消息,他们已经将卓氏坊前去救援的人手全都隔在这里。

沈陌不由地暗自感慨着,五原一行真是凶多吉少啊!这若不是白圭堂在这里镇守着,阻断卓氏坊北上,恐怕现在都回不来了!

白圭堂众人曾经被沈陌带着夺回岐州各路堂口,心中十分感激佩服,而如今的沈陌言谈雍容,有雄宏伟岸之姿,不由的愈加敬重起来。

沈陌和陆文茵也无大事,在此地盘旋了几日,托着白圭堂照看身在北燕的沈致一家。

沈致夫妇带着孩子,扮做做药材生意的商人回北燕。但一到北燕地界,沈致看见远远的几人,后面远远地一直相随。

沈致探了几次,不是赵维庄的人,也非卓氏坊的人,心下反而坦然起来。

第八十一章 悲凉孤寡

越是离韩府越近,韩延秀越发不安起来,这十几年未见,生出几分惶恐和紧张。

人对于太过于熟悉或者陌生,都不会放在心上,而对于这种曾经刻在心底的理所当然,生怕它会变得面目全非。

韩延秀心力不堪,在转角处停下了脚步,她用力揉搓着双手掌心,仿佛要挤出血来。

沈录被母亲松开了手,无处可依的小手伸出拽着衣袖,童稚的声音兴奋地响起:“娘!娘!我们去见姥爷了!我还没见过呢!爸爸说,姥爷是娘亲的爹爹!是天下最疼娘亲的人,就像娘亲疼爱我一样!”

韩延秀被这一番话动了容,两行清泪顺着眼眶留下,怔怔地一动不动。

是吗?真是这样吗?十几年了,每次回门,都不得进门!父亲很恨我吧!恨得连见都不想见!

沈致用力抓着韩延秀的肩头,强迫她倚在自己的身上,柔声道:“岳父病了,不知身子现在如何?”

韩延秀想到父亲的身子,倒是思念的少了,忙跟着赶路。

沈致一家进了城直接到了韩府门口,递贴通报后,候在府门等候。

沈致在韩府等候的经验这真是丰富,这个经验就是“不见”,府上的下人跟那韩季瑗一个德行,将那拜帖扔在他身上,“哐嘡”地紧闭大门,就算完事了。每一次重复的情形,让沈致每次到这里,都是只打哆嗦。今天,带着妻儿,他就显得镇定多了,等的从容不迫。

韩延秀忧心忡忡,一脸愁容。

两个孩子也是敏感地察觉到此刻诡异气氛,静静地松开手,规规矩矩地立在一侧,等候起来。

府中的韩季瑗今日本是觉得精神了,下地刚走了几步,便接到禀报,说是那个天煞魔星沈致带着姑娘和孩子来了。

韩季瑗当时就险些晕倒在地,往日里一人在府门耀武扬威便罢了,今日倒好,带着秀秀和两个孩子示威来了。他本是病的不轻,一听沈致姓名便浑身发颤,将拜帖仍在地上,还踩了几脚,怒喝着沈致休想进府一步。他每每想起沈致狂妄狡诈,女儿寡情负义,就气的肝疼,浑身不舒服。韩季瑗唯一的儿子当年为了守卫燕地,当年说是被大魏将士所杀,现在就是个孤寡老人。

沈致不知道这个老人哪来这么大气性,过了十几年,始终如一,不改初心,就连自己的血脉也不见。

韩府的下人出门通报,这次态度真是礼节周到,没将拜帖扔出来,而是恭恭敬敬地双手交到沈致手中:“姑爷”,沈致一听这叫了姑爷了,这次有戏,“我家老爷说不见!”

沈致刚刚一张口,那人显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忙补了一句:“姑娘和孩子,老爷说都不见!”

韩延秀当时就哭出了声来,呜咽的声音让沈致心底的痛苦也浮现了出来。沈朔、沈录一见母亲落泪,也不明究竟,跪在一旁也哭了起来。

沈致浓密的剑眉不展,见府门轻轻闭上,心下也是一凉。不过沈致这个人,做事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长叹了一声,决定要在这府门口持久地耗下去,和府门的两头镇宅的石狮子一样,坚定稳稳地守在门口。

到这里不过一个时辰,沈致站的腰酸背痛的,便拉着眼睛都哭得肿肿的韩延秀坐在府门的石阶中央,大有在韩府门口长期要饭的架势。

沈录和沈朔跪在一旁久久不敢动弹,早上起来的时候,父亲便是阴沉的脸,甚至一路上连朔儿都抱都没抱一下,他和朔儿便两条腿甩个不停地跟着父母到了这里。此刻他们见到面黑的父亲,不敢起身,娇嫩的膝盖疼的厉害,也不敢说话,就那么眼巴巴可怜地望着父亲。

可是沈致心里有事正思索着,哪里还顾得两个孩子。沈录和沈朔毕竟年幼,受不了痛,看着父亲不再理会,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就掉下来了。

韩府地处燕地繁华街巷,这三下两下,人群聚在一起,便开始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沈致是横下心来一杆子捅到底,就当是什么都没看见。

韩延秀见儿子们难堪,伸手叫到怀中,被沈致一把拦下,面色沉肃,斥道:“跪着!”

两个儿子听到父亲的声音猛地一打颤,端正了身形,眸中满是痛楚。

眼看着,韩府门口的人越聚越多,韩季瑗收到通报后,当时就把手中的杯子碎在地上,气得走来走去:“他自己的儿子,他便是打死旁人也管不得!”

韩延秀见丈夫执意拿两个孩子撒气,痛苦加上气愤,将他推过去三丈远,拍着门边哭边喊着“爹爹!”

沈致一见,顿时两目圆睁,怒视着两个孩子:“还不快拉住你母亲!”

就这样,母子三人贴在大门上,哭声震天,激起看热闹的人群一场新浪潮。

韩季瑗自从北燕附魏,便是不见外客,如今倒是让人瞧了热闹。待到手中的杯子摔了个精光,韩府大门终于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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