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拾玖 求仁得仁(1 / 2)
高级褓姆车上,徐钧磊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汽泡酒,拿出相应的酒杯来,朝人投一记询问目光:「段记者?」
段豫奇摆手:「我一大早不喝酒。而且还空腹。」
李嗣早就动手把保温袋里的硅胶食盒取出来,将做好的便当放到他和段豫奇之间的小桌上‧徐钧磊也问了李嗣要不要酒,李嗣点头,接了酒杯和徐钧磊轻轻碰杯。
段豫奇拿出盒里的饭糰吃,无论看他们的眼神还是内心都在吐嘈:「还没打就在喝酒庆祝?以为稳赢的吗?现在是要去山里野餐啊?吃吃喝喝的一点危机感、紧张感都没有。」
「新年快乐。」碰杯时徐钧磊和李嗣异口同声的贺年,明明还没开始过年,他们两个目前仅算是盟友,但在这之前并无交情,甚至互相都还有点防备。徐钧磊对李嗣充满好奇,但这种好奇和段豫奇的不一样,不是出于好感、欣赏,而是针对一个亦敌亦友的对象作出的观察、探究。
凭徐钧磊的手腕和经济实力,想查出李嗣表面背景和私底下做过什么事都不算太难,何况李嗣这个人虽然称不上张扬狂傲,却也不刻意掩饰什么,知道的人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后果自负。
李嗣对徐钧磊就没有这么多关注与好奇,以他一贯处世态度而言,比他强的他自然服气一时,再接再力,不做过多揣想,至于比他弱的对象更是想都不必费心去想了。他不晓得徐钧磊有没有别的能耐,单凭这人主动跑来结盟也只有两种可能性是最大的,一个是徐钧磊还没强大到能解决赵爷,也解决不了他这个能吃妖鬼的傢伙,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所以联手;另一个就是想要他们衝前面当炮灰。
吃完东西之后三人没有什么交谈,各自打发时间,车上有影片看、有耳机戴能听音乐,段豫奇选择补眠,车子翻过一座又一座小山,终于来到大山里,可是这座大山几乎没什么被开发的痕跡,山路状况并不好。徐钧磊像是早有准备,在山腰的木屋用餐后就换了另一辆适合跑野外石子路的车,直接在冬天已经没有什么流水的河床上奔驰,进到更茂密的树林里,下午三点多,司机把车停下来报告路况,徐钧磊他们下车改为步行。
车上备有大衣,徐钧磊让司机拿来给李嗣他们穿上。李嗣穿好蓝黑色的登山大衣,转身替段豫奇拉上那件深绿大衣,再釦上釦子、翻好帽子,段豫奇馀光瞥见徐钧磊一直盯着自己,在这种冷天上山却觉得脸皮有点发烫。
「我自己会穿啊。」段豫奇自己拉着帽缘对李嗣小声嘀咕,李嗣没吭声,却意味深远的睇了眼徐钧磊。
徐钧磊自己也穿了一件这样的登山大衣,紫红色的,衬得他一张英俊白皙的脸更加贵气,他并不迎视李嗣,而是欣赏段豫奇穿完大衣后的样子说:「你穿起来好看。就送你吧。」
「这怎么可以。」段豫奇吓一跳,这大衣牌子出了名的贵。「借穿而已,我也不怎么登山。」
「没关係。我一个人穿不了那么多衣服。李老闆把你照顾得挺好。」这话乍听没什么,可是稍微再想一下就好像在说段记者是他寄託给李嗣照顾的一样,对李嗣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段豫奇不是笨蛋,当然听出来,却觉得徐钧磊是单纯吃吃嘴上豆腐,想逗他尷尬罢了。他訕笑了下回嘴:「我也把他顾得不错啦。你看,人还是这么高大,一吋都没矮。」
李嗣隔着帽子揉他脑袋:「就你厉害。」话不多,情人间的打闹调情却很有气氛。
徐钧磊转过身拿出手机做定位说:「我带路吧。」还是正事要紧,其他都不是很重要。只不过李嗣还没想放过他,拉着段豫奇的手走在后头聊:「万一我不幸走了,你就不要再管什么赵爷跟徐先生的事了。过以前那种平凡安静的日子吧。没有我的躯壳,他是很难再消受你的魂魄。」
段豫奇嗤了声,死死回握李嗣的手:「我不会让你走的。」
「这只是以防万一讲一声。」
徐钧磊领在前方,拨开树枝,手拿一支登山杖挑开挡路的枯枝,听见他们交谈浅笑道:「真羡慕你们,还能有个对象交代后事。」
段豫奇想到徐钧磊那样特殊的背景和经歷,虽然同情却不知该讲什么,他尽量用爽朗轻松的语气聊:「徐先生身边总是很多人,只要你想,也是能交到不少朋友吧。」
「没什么意义。」徐钧磊苦笑:「带着记忆轮回,那么多人都是过客,来来去去,记得是悲哀,不记得也是无奈。倒不如一个掛心的都不要有。我也累了,过完这辈子,就算没有来世也觉得没什么。」
段豫奇皱了下眉:「不要这么想。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虽然对你来说我们也都是过客,但谁不是谁的过客?起码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你啊。」他感觉到李嗣使劲握了下自己的手,补一句:「还有李嗣也是。」
徐钧磊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慢慢停下来,在他周身的树丛浓绿而嫌阴沉,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但他却回首莞尔,像是树间初绽的冬椿。他望着他们,像在确认什么:「是吗?李老闆也是这么想?」
李嗣说:「段豫奇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当然,也要对方是把他当朋友真心对待。」
徐钧磊嘴角笑窝更深,点头轻笑:「嗯。我明白。你们也都是我朋友。」
三个人再度前行,这条小路走到后来实在不能算是路了,它不是窄狭而已,是树丛花草所埋没的山岭野地,必须不停拨开它们,驱赶虫蛇。由于手机定位只能找个大致的方向,到后来派不上用场,徐钧磊就收起手机改拿一个小罗盘。那罗盘似乎有什么玄机,上面的字全都少了笔画或是多了笔画,徐钧磊跟他们解释说这东西是他过去研究製成的,别人看不懂,每次大限将至、轮回之前都会把它收进那千年棺槨中。
段豫奇一听猜测道:「该不会你那副棺材就是你真正存放法宝器物的保险箱吧?」
徐钧磊轻笑一声:「嗯。」
段豫奇再问:「那要是被盗墓者盗走怎么办?」
「所以他有一整个村的守墓人。」李嗣接话,替徐钧磊补充:「就算搬走那口棺木,不按它上面的规矩来打开,而是靠蛮力炸开跟破坏,最后也只会一无所得。」
徐钧磊又笑了声,附和李嗣:「李老闆讲得不错。」
「为什么?」段豫奇发现这阵子只要跟他们两人相处,他开口说最多的就是问句。
徐钧磊也不卖什么关子,坦言说:「因为棺槨本就是通往幽冥的东西。照着路子走才能到,旁的都不行。炸开或蛮力打开,也只会看到空荡荡的棺材。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应存在在这世间。」
这话题无疾而终,段豫奇跟在徐钧磊后头,李嗣垫后,他觉得这两人有意识的把他护在中间,大概是因为他除了会看到一些古怪的东西之外,对这世界的另一种面貌并不算真正瞭解得多深,相较之下就好像需要被保护。
他也不是没事爱逞强的蠢蛋,前后都有高手,自己也是安心不少。他们都没有喷防蚊虫的药水,一路走来也没什么飞虫叮咬,记得以前看节目上某风水老师讲过,好的风水宝穴是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蚊子的,就算是平静的水塘、池湖也一样。简单讲,好风水就是好环境吧。
那么这座山确实也是不错的地方,没被开发的原始林,虽然地上、树根上佈满许多苔绿,可是并不阴沉湿冷,反而感觉清幽舒服,仰首望去也是山嵐匹练如缎,现在没有浓雾锁路可能是因为徐钧磊说这趟是算准时辰才来的。
前阵子冬至,他和李嗣、徐钧磊三人在网路开群组又讨论过一次应敌对策,他也终于对他们两个的想法有初步瞭解。最初他们想将计就计,释出他们双方所掌握的灵地、宝物的事诱赵爷去收集,有了那些东西自然利于修炼,但消化好东西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他们不会给赵爷有时间缓衝,当赵爷补强自己元神、强化灵肉时,他们再出击,到时赵爷要不就走火入魔,要不就是爆体而亡。不过这构想太粗糙,也不好操作,而且得耗太多资源,万一被赵爷闯过劫关的话反而遭殃的是自己。
于是他们又讨论出另一个作法,拖字诀。赵爷想要什么,就不让他得到,而为了平衡在人间修炼时衍生的麻烦──灵肉相斥,赵爷需要炼许多的魂丹来调合。那些魂丹必须是活生生杀死一个人取来的最有效,到这阶段,一般意外身故、溺死吊死的都不能满足,唯馀挑上煞气、怨气极重的人杀生取魂,所炼出来的魂丹对赵爷而言最佳。
讨论到这里他们又联想出一种情况,那就是赵爷及其信徒会不会是拿普通人炼出的魂丹出卖给买得起的上流人士,然后再将上流人士的魂收割为己用。一切就像是为了吃高级肉品一样,为了养出肉质极好的牲畜,不惜提供高级饲养设备和饮食。
「怪不得前阵子海外发生一起名流旅团在海上开游艇派对结果船难的新闻。」段豫奇立刻想起那则新闻,死的人平常都不见得是常上媒体的人,但绝对是上流社会里有地位和影响力的人物。一次就死了百来人实在震撼各界,可是只要想到之前第二大楼的灾难,他们认为没有什么事是赵爷或天灵圣修会干不出来的。
用那么多人炼的魂丹还不够吗?段豫奇不敢细想赵爷在这千年来牺牲多少人,就为了自己想修炼成仙,想长生不老,想当神。那时徐钧磊说:「他造孽太多,早就不容于天道,但他修炼的法门本来就是逆天而为。做的事也就是这么天理不容了。」
李嗣也讲过,单是那一艘游艇死的人对赵爷来说恐怕也远远不够,本来赵爷是想藉第二大楼的杀阵吞掉乘黄和千百人的魂,一艘船死的人哪里抵得上,所以赵爷还会再有所行动。于是徐钧磊动用自己的关係去保护那些出得起钱买命的名流或可能被视作目标的人物,李嗣则是藉其他力量去防堵赵爷的猎魂行动,比如给各处的灵通报这些消息,让祂们都固守好自己的地盘。
果然没多久徐钧磊就先获得一位曾潜入天灵圣修会的部下通报,他们查过孙晟后来的动向,发现孙晟卖了自家店铺后就换个几种交通工具上山了。在有追踪动向的人里面,就属孙晟的异变最大,所以直接锁定了他追到山里来。
路越走越暗,大白天却因树影浓密、山雾渐浓,视野越发不清楚,徐钧磊把登山杖上的灯打开照路,他说:「本来不想带段记者,可是只留你又担心敌人是调虎离山,你跟着来反而我们两个还能有一个人看着你。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李嗣或段豫奇都没出声回应,专注走自己的路。没多久之后段豫奇撞到徐钧磊的背,他听徐钧磊说:「到了。」
徐钧磊往旁走开,让出空间来,并出声提醒:「当心点。」
段豫奇往前踏一步就止住了,李嗣高他一些,站在后面也看见情况,让人不再恣意迈步的是一个直径约一米半的洞,光只照进几吋深,再往下都是漆黑一片。段豫奇瞪着那黑洞问:「你说这是孙叔的师父修炼的地方?一个洞?」好歹是间木屋什么的吧!
徐钧磊却肯定的点头:「就是这里了。」不仅是一个洞这么简单,洞外有棵巨木已经连根拔起,倒了。看得出本来有棵参天大树在洞附近,现在它的树根对着他们几个好像张牙舞爪的样子,而且洞外的土全都是焦黑的。
李嗣勾搭着段豫奇的肩背绕到他身畔说:「这是地仙修炼的洞府。应该说,是要修炼成地仙的洞府。这样的风水宝穴不容易找,但不是没有,一般都是精怪先佔去,不过人要修炼本来就比禽兽容易,能省略许多过程。
徐钧磊叹气:「可惜。」
李嗣:「这样好的洞府已经毁了。这一带看起来是被玄雷霹过,如果不是应劫的话,就是经歷一番激战。」
段豫奇抹了下脸,吐气道:「孙叔他对自己的师父下毒手……」
徐钧磊拿灯往洞里照,光被黑暗吃掉了,根本照不进。他说:「赵爷要是有心的话,就算是修炼成地仙的对象也不见得骗不过。里面的情况很难说。」
李嗣平淡回应:「你应该有办法。」
徐钧磊不怕人试探,微笑点头,从随身的背袋里摸出一隻黑纸褶的龟往洞里拋。他对李嗣他们说:「先等一等。」
段豫奇不敢轻举妄动,精神紧绷,李嗣这时握住他的手,与他相视淡笑,沉默里却获得了不少安慰和支持。他跟着李嗣在洞的周围观察,发现带了些湿地的草地间有一组凌乱的鞋印,他喊了洞穴彼方的徐钧磊过来看,徐钧磊也回喊:「这边有脚印。」
徐钧磊说的脚印是光脚踩出来的,与鞋印混在一起,照步伐看好像是打斗中留下的,然后在巨木下双双终止去向,可能藉巨木跑了,另一个则追上去。
「脚印可能是仙人的?」段豫奇问,因为他看脚印上有飘浮如絮的光点,光点其实是被脚印下、土壤间的血气引来的小精怪。光脚的那个八成脚受伤了,常年在山里修炼,通常也不一定穿鞋?
李嗣或徐钧磊都没断言是不是,片刻后纸龟爬出洞外,徐钧磊将它接到掌心感应道:「洞里的地仙已经陨歿。有个人,一个昏迷的人。」
「嗯?」段豫奇歪头,徐钧磊拢手把纸龟牢牢捏握,再摊掌的时候变成一支精錶。这比变魔术还神奇,段豫奇瞠目结舌,他激动拿起精錶说:「学长?学长的錶?」
「你学长?」徐钧磊挑眉疑问。
李嗣冷静道出一个名字:「王騫虎。」
段豫奇走近洞穴担忧道:「得快点下去救他。」
「没想到还掳了肉票人质啊。是想逼你交出自己的性命吗?」徐钧磊冷静猜测,一面跟李嗣拉住段豫奇:「你先冷静,可能是陷阱。也许錶是你学长那里偷来的,但人却是别人也不一定。」
李嗣把段豫奇拉进怀里抱住,拍拍背哄道:「我下去看看。你等我。」说完朝徐钧磊使了个眼色,从容不迫的跃下黑洞里,快得段豫奇来不及拦阻。
徐钧磊抓着段豫奇的手肘把人往回,难得严肃板起脸说:「你下去会害他心乱。我们在这边等,顺便把风。」
李嗣往地面黑洞一跃而下,感觉不过几秒,又好像过了蛮久的时间才落地,眼前忽然一亮,景像不再是黑黢黢一片,而是很乡野山林的地方,一间木造的屋舍立在不远处,前面有池塘、后面有山坡,周围草木繁盛,每片叶、每朵花都像玉石、琉璃那样鲜丽,水底沉的石子是宝石珠玉。
他信步走动,朝主屋去,感受不到有什么迷障或阵法的气息在流动,主屋里的家具全都破坏粉碎,狼藉的地上横陈着一个高壮威武的男子,就是王騫虎。
李嗣对着闭眼横躺的男人冷哼一声,他说:「原来我们都想错了。」
***
就在李嗣入洞府不久颳起了一阵怪风,风声里隐约听见诡异的声音,像在哭号或是惨叫,气氛比前一刻还要肃杀,徐钧磊忽然再度抓住段豫奇的手臂,段豫奇被他相对冰冷的手温吓一跳,叫出来:「你吓死我了。手怎么那么冰?」
徐钧磊看起来精神很紧绷,他说:「附近有东西。」他转眼环顾四周,再从袋里取出一隻纸褶的鹤往天空拋,闭起眼藉其感应,驀地睁眼低叫:「不好,这里不单是被破坏这么简单,是被佈了另一局杀阵。我们只能往洞里逃,洞外不久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
「所有你想得到的……魑魅魍魎都会聚过来。到时寸草不生。」徐钧磊说话间已经抱住人往洞里跳,不容对方挣扎抵抗。明知道这是对方逼他们入洞府的手段,却别无选择。和李嗣一样的情形,时空一时迷乱,然后脚忽然就踩到实地,往前走几步眼前就瞬间亮开。
段豫奇被徐钧磊拉着往前走,徐钧磊的脚步有点急,但是在进屋前很警觉的缓下来,从虚掩的门扉看见李嗣的背影。他才出声喊「李」字就被徐钧磊单手摀口,他收声细看,那扇木门自己打开,李嗣的对面竟然也是李嗣。他讶然:「李嗣?学长人去哪里?怎么……」
面对他们的李嗣说:「对方会画皮术。我中招了。」
「呵。恶人先告状。」背对他们的李嗣说。
徐钧磊拉着段豫奇的手绕进屋里打量两个李嗣,两个李嗣不约而同瞥见他们接触的皮肤都瞇起眼露出不悦的神色,而且异口同声:「徐钧磊,你别趁机吃他豆腐。」
段豫奇汗顏,居然连讲话语气都一样,而且因为李嗣私下就是个面瘫,只要瘫着张脸根本也分辨不清谁是真的李嗣。李嗣们还同时跟他讲:「你能找出我。我相信你。」
段豫奇为难苦笑,没想到「李嗣们」接着又放话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牺牲自己。到时候你跟徐钧磊逃出这里,我会拼死拖住他。」
两个李嗣互相睨对方,冷然低语:「哼,先画皮,然后读心。这是打算先夺躯壳再抢魂炼丹了。」
徐钧磊此时果断下决定,拉着段豫奇的手说:「这样的话你们两个斗吧。我先带他走。」
段豫奇瞪人:「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不是朋友吗?真没义气。」
「无关义气。」屋里的李嗣先笑开:「你不知道修仙者本来心态和三观就与常人不同吗?徐董说得好,你带他走。」
「徐钧磊,你是不是别有用心?也许你才是真正的赵爷。」接近门口的李嗣指着先笑的李嗣说:「况且我不会那样笑,你是假的。」
徐钧磊仍牢牢捉着段豫奇的手腕,歪头浅笑,他回说:「谁都有可能是赵爷?也对,其实我也不是没怀疑过李嗣是不是我知道的赵爷。我们都有自己太多秘密,也只有自己知道真相。但我不想让段记者受伤,我是真心把他当朋友。段记者,你信我吗?不管怎样,我是信你的。既然你不走,那你有没有办法分辨出谁是李嗣?」
段豫奇来回看着两个李嗣,两个李嗣都摇头跟他说:「不必犹豫。」下一句却不同了,屋里的说:「都杀了。」门口的那个说:「我是真的,相信我。」
徐钧磊在段豫奇身旁提醒着:「不要被他们的言行表现迷惑,赵爷能读到自己扮的对象的内心想法,虽然不是最深层的念头,但是也足以迷惑别人。你凭直觉吧。」
段豫奇急得眼眶烫热发痠,简直快哭出来。「我……不想拿你的性命冒险啊。」
「不要紧。」李嗣们说:「我相信你。」「相信你。都杀了吧。」
段豫奇呼吸短促,思绪纷乱,徐钧磊往前半步护着段豫奇,以防他们之中有人先发难。就在此刻屋外闯进一人,厉声斥喝:「我要替我师父报仇!」
徐钧磊跟段豫奇都有些意外,闯进来的人是孙晟,而且不由分说和两个李嗣都斗起来,还一面哭喊着:「孽障,受死!」孙晟悲愤得满脸通红,佈满泪痕,脚上都是污血和尘泥、草屑,令其他人很快会意过来,孙晟就是那个没穿鞋与人斗法的那个。
不仅光脚受伤,孙晟的衣衫裤子也都很破烂,握剑的手用布条牢牢缠绑,布条早都浸染了血。段豫奇担心真正的李嗣被剑砍伤,不停大喊孙叔,两个李嗣都身手了得,仅有衣料被画破,受了些皮肉伤,但再这样任孙晟发狂下去恐怕两人都要被剑刺死。
孙晟心神激荡,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喊他孙叔,慢慢分神留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他认识的孩子,盈着水光的眼这才看进了段豫奇,粗哑嗓音唤:「你怎么在这里?危险,快走!」
段豫奇摇头,徬徨看向徐钧磊,徐钧磊黯然盯住缠斗的三者说:「看来孙晟不是赵爷。」
「那赵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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