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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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罗主任不同啊。她读研究生的时候,是系统地学了政治经济学这门课的。她跟留学日本、英国、美国等的同学有联系,知道那些国家绝对没有医护人员收红包的勾当,也明白老爷子说的“反作用”是什么意思。

“爸,你和别的患者不同的。我是陈院长按照学科带头人引进来的人才,他是给我面子才……”

“才什么?”老爷子横了闺女一眼:“你来省院亏了?你和省院是互惠互利。罗英儿,我要是不懂,我就坦然去占了这个便宜。可我明白这里的不公平,我不能为了一点儿小便宜,最后成为帮凶的一份子。”

老爷子说完闭上眼睛,他不肯搭理姑爷,也不管老伴儿和女儿、女婿再说什么。他就是一幅你们讲什么都没用、我就是要去陈家吊唁的倔强表情。

罗主任无奈,只好施缓兵之计:“爸,你看天都黑透了。人陈院长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咱们明天去好不好?”

“明天什么时候去?”罗老头的精神头是不足了,但是他那人的智力没有退化。见女儿松动了,他就说:“你也别说什么等你们俩安排好工作,下午陪我们过去,你把地址给我们,我和你妈打出租车过去,行了吧?”

“妈,你觉得可行吗?”罗英转脸问母亲。

“既然你爸爸坚持,我就陪他走一趟了。”罗老太太见老伴儿说什么也不吐口,走一趟就走一趟了,走完安心。

罗主任把地址告诉给母亲,然后带着一丝为难把杨大夫拽进了卧房。

“老杨,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些人送的帛金数,要是我现在去提醒我妈,是不是不好?”

杨大夫皱眉,想了想说:“还是提醒一下吧。不然就怕他们准备不足,回来反会认为自己失礼了。”

罗主任迟疑。

杨大夫猜中妻子的为难点,就说:“我因为小宇工作的事儿,今天给的比较多。现在手里只剩了300多块钱,你看看你哪里能凑出多少。不然我去找大王借几百。”

“我这儿也还有几百块。这么地,你把那300先给我,我过去看看他们手里有多少现钱,给他们凑足1000好了。”

“行。”杨大夫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三张“井冈山”。

201室,汪秋云在帮女儿洗澡。

“珍珠,你刚才去哪儿玩了?”汪秋云知道闺女出去了,也听她就在家门口跟严虹说话,跟潘宝宝玩耍被捏痛了手指,后来严虹和小艳的作为,她都站在门边听到了。

珍珠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出去,是怕自己再遇上窦家的孩子。她低着头把跟潘宝宝玩说了。然后仰着小脸说:“妈妈,我不下楼,我就在家门口,要是窦钢下来,我立即回家。”

汪秋云点点头,问闺女:“手指头还疼吗?”

珍珠屈曲伸展一下手指头,然后笑眯眯地说:“不疼了。潘宝宝比妹妹的力气大。”一句话说完,小姑娘马上捂嘴。

汪秋云叹息一下,忍着心痛告诫女儿:“珍珠,别在你爸爸跟前提妹妹。”

“嗯。我再不提妹妹了。妈。你别哭。”珍珠伸手帮妈妈擦眼泪。

“没哭。是水溅到脸上了。”汪秋云把女儿转了一下身子,给她冲后背的泡沫。“珍珠,你今天的暑假作业写了吗?”

“写了。有一道题我不会。妈,我明天去问罗天姐姐,可以吗?”

“可以。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记得要有礼貌,钥匙挂在脖子上不能取下来。你要回家的时候,请罗天姐姐送你上来。”

“嗯。哥哥好久没过来了。不然我问哥哥就好。”珍珠嘟嘟囔囔说出心里的期盼。

汪秋云假装没听见女儿的话。她关了淋浴,用大浴巾给闺女擦干水、套好衣服,让她刷牙。自己回房间拿换洗衣服。

“妈,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去吧,记得把肚子盖上。”

“嗯。”

看着女儿踢踢踏踏地回了房间,汪秋云开始洗澡。二十个月,自己和闺女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可是这改变,要是宝珠保住就好了。

两行清泪混进花洒的密集水流里,汪秋云分不清是淋浴的水还是自己的泪水在脸上纵横。珍珠又提起哥哥,这让自己该怎么告诉她,她的小志哥哥再不会过来住了。

……

汪秋云慢慢清理母女淋浴后的洗手间,她的心里想的都是最近碰见过几次的杨卫华。只看杨卫华的穿着打扮和精神头,就知道杨卫华再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吧,但她那扫自己一眼就过去的举动,把对自己的鄙视,摊在光天化日之下。

汪秋云不敢面对那宛如甩在自己脸上耳光的视线。其实自己就是想凑上前去告诉她,她该感谢自己,是自己让她脱离了这段不幸福的婚姻。

就是小志那孩子也变了。

虽然还是那么个五官平平、毫不出奇、黑瘦不显眼的模样,但就是给人不同的感觉,跟去年这时候讨好自己的样子差了很多。

下次,等下次再遇到杨卫华,一定要跟她说这句话。

汪秋云小心擦拭镜子上的那一层薄薄水雾,镜子里映出来她细致姣好的眉眼。她的脸上少了前年那种明显的小心翼翼,那个混合了讨好、瑟缩和愁苦的面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这个年纪的少妇该有的鲜艳姿色。

汪秋云把整个洗手池都擦了一遍。顺手把抹布搭在刷地的刷子上,又把卫生间的墙面擦了一遍。住得是好了,家里是大、是宽敞了,但随之而来的家务活也越来越多了。

指着王大志吗?

油瓶子倒了他不会弯腰跨过去,他会把油瓶子扶起来。他偶尔也会去做顿菜,但那只是换个口味的新鲜罢了。指着他这个外科大夫回家干活、回家做家务,还是不可能的。

汪秋云把卫生间都清理干净了,她洗了手,往镜子里那个明媚的俏脸上涂抹夜霜。镜里面少妇人的滋润脸色,让她想起姐姐汪春艳前几天说过的话:“果然还得嫁对人啊。”

汪秋云感叹一句,关了洗手间的灯。201房的灯,除了门厅那盏,陆续都被她关了。躺到大床上的汪秋云,丝毫没嫌弃这是杨卫华家出钱买的大床,哪怕杨卫华和王大志在上面睡了四、五大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生活早已经磨掉她在生存之外就不该有的那些浪漫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早已经向命运举手投降了。

不甘心认输的是自己的姐姐。姐姐这几个月再过来时,每次都少不了会说几句别有意味的话。比如:“你听我的就没有错吧!”

再不就是“你不跟邵铁柱浪费那十年,早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是那样?

仅邵铁柱三个字,就够打开她锁闭的泪腺了。

“哭哭哭,从小到大你就会哭,小心把你和王大志的好日子哭没了。”

汪秋云拭去眼角的那一滴泪,那因为邵铁柱而泛起的酸涩心情,也随着泪珠拭去不见了。自己要像姐姐说的那样好好过日子。

等姐姐再来的时候,也劝劝她了。怎么也都跟姐夫过了小20年了。眼看着姐夫二线了就不想过了,也太伤人了。

不过这话能不能起作用就难说了。

因为姐姐向来是不服气杨卫华的。那些年姐姐没少嘲笑杨卫华瞎眼嫁了王大志。可从她看见杨卫华后来的这个对象……只能说杨卫华前后的两个男人,都比爸妈给姐姐找的那个大腹便便、已经谢顶的姐夫好。

唉!但愿姐姐再过来的时候,不要再遇到杨卫华和她对象。不是说怕姐姐和姐夫的离婚不好办,而是怕一向心高气傲的姐姐,比不过杨卫华,再生出别的什么事儿来。

汪秋云在大床上翻身朝向窗户。她假装睡熟,等着请客回来的丈夫摸上床。

*

王大志王大夫今晚是真心诚意去请客的。请的就是给珍珠出“先天性心脏病”诊断的放射线科的老陆。俩人同年分到医院上班,这些年王大志给老陆的帮助很多。老陆铤而走险的“先心病”诊断事发后,被胡主任发配去整理影像科的积年档案。

对陆大夫,王大夫是满满的歉意。现在机会来了,他要补救。

“老陆,这次解剖学的考试是为了在全院选人,送去进修介入专业。我听老梁跟我们科年轻大夫说,我特意找他问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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