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说到这里,慕淮神色一正,“以往种种,是非对错实不可追,可来日汲汲,我唯愿与夫人你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说着又是一拜,带了十分虔诚郑重。
孟芫一阵恍惚,这话她上辈子也听过一回,正是在洞房花烛那晚,他合拢了床帐,解了她罗衫,在她低眉颔首之际于耳畔厮磨低语……
那一夜帘卷霞飞、唇不离腮,是她们夫妻和美之始。
如今换了方天地景象再闻,她却有种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叹。
若这话早两日听见,她或许还敢期待。
渺茫如大海浮萍,或还有相逢之日;她心中念念不忘之人,再无际会可能。
孟芫再扬起脸,心中已是冷静。
慕淮这错认的蹊跷,且不说他婚夜避走已经明白表明对这桩婚事的毫不在意,在次日两人客院对峙之时,他更是连半句安抚解释的话也无,甚至在她提出和离后都表现得云淡风轻,出发点也仅仅为了稳住眼下局势,不给朝堂和慕府惹乱……
这种前情之下,慕淮的道歉是出于什么目的?带了几分真意?
孟芫不敢轻信。
她按下心中无限追思和百转千回残念,再没法将眼前之人等同作前世护她如命的良人。
她狠了狠心,板肃面容。
“其实侯爷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我既成夫妻,往后利益休戚相关,荣辱密不可分。侯爷待我是真心也好,敬重也罢,又或是迫于形势只将我当做同林鸟雀,难时纷飞,我往后都会尽到为人妇的本分,于内替您打理好侯府庶务,不使顾氏祖母操劳,于外同府外官眷维系关系互通有无、不令侯爷面色无光。”
这话听着是当家大妇该有的做派,但何尝不是种生分。
慕淮不觉就皱起了眉,偏孟芫毫无所觉,还在自说自话。
“客院商家女之事,我也并没有责怪侯爷的意思,先头亲自过去探问,一是为了底下女使冲撞道恼,二来也是怕来者身份不明,坏了侯爷清誉,并非是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人,若侯爷往后真有哪个中意之人,只要身家清白,我也……”
慕淮将眉毛一立,“你也如何?亲自替我聘来府中给我上眼药?”
孟芫撇了撇嘴,识趣没往下说。
慕淮伸手将孟芫身子扳正,盯住她低垂眼眸信誓旦旦保证,“你我之间,没有旁人。从前没有、如今没有、往后更不会有。”
孟芫顿时感到胸口某一处似被紧紧攥住,一时间都无法呼吸一般。
上辈子慕淮早逝,两人浓情蜜意,难舍难离,自然没有第三人从中作梗。
这辈子她立志要护慕淮周全,若慕淮当真琵琶别抱,另择她人,自己作为府中大妇,难道还能揪着眼下一句妄诞之辞不放?
尽管眼前的慕淮,并非前世相知相许人,但日久年深相处下来,到时心里不会难受?
既如此,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用情动念,也不给旁人刺伤自己的机会。
“侯爷是朝之肱骨、人中龙凤,这般妄言,往后不要随意说了。”
慕淮简直不敢相信,他一番剖心之言,竟遭了孟芫质疑。
“夫人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此心可鉴日月,往后你就知了。”
倪氏从天不亮就开始盼着女儿回门,昨日从坊间风闻孟芫受了博望侯冷待,连洞房夜都错过去了,心里怎能不急?
待亲眼看见慕淮扶着孟芫同从朱轮华盖马车里下来,这才把心安回肚里。
再一看慕府马车里预备下的回门礼,生生要压塌马背,比寻常人家的聘礼还厚着几分,脸上的笑意才实了些。
“慕侯这也太靡费了,倒显得见外。”
慕淮平日待人冷淡不假,但面对媳妇的亲妈、自己的亲岳母,纵有官威也不敢摆,连声说,“都是应当的,礼多人不怪嘛……”
孟芫在一旁却看不出喜怒,直接拉住母亲的手,“娘,女儿回来了。”
说着,鼻子还有些酸,眼眶也发热。
只怪这两日受到的对待和旧时相比落差太巨,这会儿到了亲人跟前,她想强颜欢笑也难。
倪氏是当妈的人,隐约瞧着不对,但不好在门口发作,便招呼众人进门,又转身同慕淮说道,“我家老爷已在外院花厅备下了酒宴款待新姑爷,连着家里几个哥儿和女婿们也均在列,侯爷在那头尽管畅饮,待天黑前再回博望侯府也不迟。”
女儿归家,总想多留一刻是一刻,慕淮从善如流,“全听岳母大人安排。”
因孟芫回门,孟芊并她几个异母的姐姐也均回府相贺。
倪氏做主在小汀州里摆了一席。
除了三姐临产、四姐守公婆孝,余下姐妹六人围坐一团,众星捧月般将孟芫围拢当中,倪氏作为继母,也是长辈,也不掺和,总归后面有时间和女儿说私房。
将开席不久,一向和孟芫不对付的五姐和七姐便借机生事。
五姐先是垫言,“八妹这遭嫁得风光,姐妹们也皆是好奇,往常听人谈起博望侯狠厉成性,內帷女眷闻之无不变色,却不知八妹新嫁,可体会出慕侯当真有外间传言的那般骇人吗?”
孟芊行六,也没有老五嫁的好,但见不得亲妹妹受挤兑,“五姐这话问得新鲜,八妹夫吃着官家饭,关着朝中的重案大案,被外间传的凶悍了些,你也该当个笑话听了一乐,怎么还当了真,还在八妹的好日子问了出来?”
“是不是讹传,只八妹妹自己心里清楚。”
一旁的老七笑着接口,“五姐姐说岔了,谁不知道八妹妹新婚夜独守空房,连慕侯的面都没有见着,次日慕侯又领了个俏生生娇滴滴的姑娘入了侯府,一头扎进客院再没出门,八妹妹如何得知慕侯是圆是扁?是凶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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