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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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朝上,皇帝竟中途睡了过。

慕淮难免觉得蹊跷。

上辈子,皇帝是在次年三月左右才出现日趋衰老的颓相,难道是因为失去儿子和孙子的缘故,才让他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到了腊八这一日,皇帝又将慕淮单独留了下来。

御书房里地龙烧得极旺,可皇帝仍是裹了件貂绒大氅,桌案上的热茶汤氤氲着水汽,慕淮越发看不懂后头高坐的天子。

皇帝清退了旁人,只余下慕淮和福全两个。

“昨日,我收到了老四为他长子请封的折子,不知怎地,竟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会儿,那时候,我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先太子也只是个襁褓里的幼童,他就那么丁点大啊……可是一转眼,我的儿子们都长大了,心也野了,一个个都惦记起我的这把椅子了,如此想想,还是他们小时候才可爱一些。”

这话慕淮不好接,只颔首表示恭听。

皇帝话锋却一转,“慕卿,你觉得,我把这皇位禅让给老四如何?”

这一句,犹如平地惊雷,慕淮赶忙表明姿态,“圣上春秋正盛,实不该有此想望,就算您心喜靖王殿下,也该给他足够试炼,国之储君乃承天而生,非一般人可以胜任。”

皇帝摇摇头,“我知道慕卿这是怕新君继位,对你信任不足。你放心,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就算想要杀鸡儆猴,且还不敢明目张胆拿我的心腹开刀……不过说起来,这几个月过去了,慕卿可对那最后一块黄金牙笏的下落有了头绪?”

这才是皇帝该有的算计嘛,什么禅位让贤,都是狗屁,他不过是想告诫慕淮,换朝天子换朝臣,要想慕家荣华富贵经久不衰,还是得死心塌地给他卖命。

对于牙笏的事,慕淮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此前微臣曾查到仪郡王曾和商光霁的某个外室有些往来,且目测从她那里取到了某样宝物,但微臣在查抄郡王府那日却未见到,所以疑心是被仪郡王秘密藏匿起来了……”

皇帝眉头皱成了川字,心里始终举棋不定。

按说,仪郡王既有不臣之心,早该直接了断他性命,但一旦他身死,靖王就成了一枝独秀,到时只怕又是下一个仪郡王。

罢了,还是先解决金笏的事吧,那上头到底关系到他皇位得来的秘辛,万一散播出去,他这椅子也难坐得安稳。看来,他的好孙子留不得了。

“西北那头我另派人去监视,你只专心京内的动向便好。已近年节,这事拖得也太久了些,待过了正月,爱卿若始终无法,我便替你寻个帮手……朕今日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慕淮领命退下,心知皇帝这事嫌他办事不利。不过他却不打算继续“卖力了”,只要最后的雅笏找到,他也就到了兔死狗烹的那日。

第60章 【孕兆?】

腊月二十三开始, 年节的序幕就算是拉开了。

慕家东西两府中间的小门也在这一日照例重新打开了。

平日两头虽也对外宣称不曾分家,但互相往来倒似走亲戚一样,非驾了车打正门出入不可, 但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直到正月过去, 这门都是竟夜不锁的,也只这些时日, 才见不着两边的人驾车“串门”。

御史台的端公们口诛笔伐, 多次称博望侯府和忠毅伯府貌合神离,其实早就异立而分,但圣人是铁了心的维护,慢慢也就很少再有人提起。

反正参了也是白参。

其实慕府有违法理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端看顾氏二品的诰命比着他夫君慕景死时的伯爷爵位好高了一等,就知道天家对慕淮有多器重。

这件事既是因为顾氏的独子——初代博望侯慕望出息,更是因为顾氏是巾帼中的英雄, 曾随着高祖上过战场,所以这僭越受封的事鲜少遭人诟病,反倒被市井中的妇孺传得神乎其神,说顾氏年轻时候堪称女战神转世。

也正是因为这诰命的事, 西府众人心下到底意难平, 长房二房的人皆是慕景原配所出, 不免为生母感到凄凉, 明明顾氏只是续弦,偏慕望受封的时候没有追封原配嫡母, 他们如今对顾氏还算守礼全然只为了一个“孝”字压顶, 心中并无亲近,甚至还带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

若不是她,慕家长房出门在外也不会被人说成是“不成器”的子孙, 是衬托东府如何能势的摆设。

所以,除非逢年过节,两边走动其实十分有限,也就府邸里的下人,几辈子传承下来,总有些斩不断的亲缘。

今日既是送灶神的日子,两府自然要合到一处用膳。

孟芫从两日前就开始准备,宴席的菜式添添减减,思量一番又请顾氏过目这才开始备办。

厨上的人主要交给大厨房,孟芫院子里的小厨房也被临时派去帮忙,只为这一日把场面的热闹圆过去,别闹出什么笑话让顾氏脸上难看。

宴席设在正院的正堂,慕淮清早先往西府去祠堂祭过灶神,随后西府里不拘男丁还是女眷就从小门通到东府。

总不好赶在饭时再来,总要垫垫场。

孟芫难得郑重装扮了一回,陪着顾氏和符氏在正堂里说了会坊间趣事,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

再一抬眼,赫然是西府的“大队人马”。

为首的是现任忠毅伯慕岳,他左右分别是二房太爷慕雄和四房太爷慕扬。余下连着子辈、孙辈和贴身使役乌泱泱竟有三十多人,皆穿着体面,面有优容。

因是节中,且没有外人,男女大妨也不须顾虑,他们便像拜寿一般在堂下给顾氏请安。

符氏和孟芫受不得这礼,均起身退避两旁。

随后是孟芫和亲眷们见礼。

家里人多只一样不好,光是厮见就颇费些工夫。

等到众人落座再奉好茶点,孟芫已经决定额头有微微汗湿。

也怪屋里地龙烧的热,且昨夜慕淮好一番折腾。

伯夫人张氏因此前进宫的事,对孟芫有些好感,主动询问,“六侄媳这脸色看着可不大好,是着凉了不成?这大节下的可不好闹病,若实在累了,就回去躺躺,左右都是一家人,也没道理让你这个侯夫人留下照顾咱们。”

张氏这人,其实不大会说话,又是说人病了,又非得点破孟芫侯府女主人的身份,若真遇上心里计较的人,非当她是故意挑事的。

孟芫摇摇头,“牢大伯娘挂心了,我只是这两日身上乏,不碍事的。”

三太夫人白氏闻声凑了过来,“侄媳妇是单觉得身上乏?还是有旁的症候,这身上不舒服,可不能大意的,你瞧你五嫂就知道了,平时恁要强的一个人,这难受起来也无法可替呢。”

“五嫂病了吗?”孟芫连忙把目光投到白氏身后的林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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