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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才没看清乔岳出招,此时睁大眼,依然未曾看清那双筋骨分明的手是如何施力的。

四个活生生的人倒地不起,乔岳沉稳的连眉梢都没挑动一下,只有二人倒地时,震荡的尘埃随着微风,掀起他袍摆一角,露出肌肉结实的修长小腿,转瞬又重归平静。

乔岳的出招和身形如出一辙,坚硬利落,暗藏杀机。

贺之漾放下卷至肘部的衣袖,看向乔岳的眼神勉强有了几分钦佩。

只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依旧冷戾淡漠,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甚关系。

兵马司那人吓得发抖,腿软跪倒在地,颤声道:乔千户,放过我我们是兵马司的人,和你们锦衣卫是有交情的。

乔岳扫他一眼,冷声:我给过你机会。

他曾经嘱咐过兵马司,严禁在此时此地露面。

他的话向来只说一次,若遇上没听懂的,那人也没机会再听人话了。

留你一条狗命。乔岳冷道:滚回去报个信,这差事锦衣卫接了,清楚?

明白眼角扫过倒地的同伴,那人咽了一口唾沫:小人这就回去禀报。

把你的人拖走。乔岳抬抬下巴:别脏了锦衣卫的地。

兵马司的唯一幸存者忙战战兢兢把人依次拖回车里,国子监门前的青石板上除了几条血痕,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岳,你把人掐晕也就算了。贺之漾刚被揍几拳,呲牙咧嘴道:怎么还弄的人家都吐血了?

乔岳一怔,随即猜出贺之漾还不知这些人已在须臾之间被自己捏断了喉骨。

本想出言恐吓,侧眸时,发觉贺之漾望着血迹,纤长的睫毛微垂,不易被人察觉的轻颤。

乔岳一哂,悠悠转口道:吐口血败败火气,对他们有好处。

乔岳抬眸,看到庞瑛几人正侍立在门口朝他拼命招手,漫不经心的迈动长腿走过去。

千户,咱们怎么和兵马司干起来了?几名锦衣卫如同嗅到了血腥味儿的饿兽,眼冒金光:早看那几人不顺眼,几个查夜禁抓贼的捕快,也配来锦衣卫校门口指手画脚。

惯的!乔岳面容淡然,语气则透着藏不住的睥睨:今儿本千户亲自出手替兵马司清理门户,以后这片地盘我们管。

漾哥受伤了吧?余察察朝远处努努嘴:我看他唇角都青了一块。

乔岳目光在他身上一凝,语气转冷:锦衣卫何时有了和国子监称兄道弟的规矩?

余察察缩缩肩膀,登时不敢搭话。

第22章 知道疼人 知道锦衣卫的恶名,难道不怕

气氛一时僵住,有锦衣卫蓦然想起一事:千户,这地盘归我们管束,那这些吃食摊子的月费还收么?

乔岳语气威严:为何不收?

听说他们之前已给户部上缴过一笔?那锦衣卫困惑道:而且这校里校外的,咱们还怎么好意思接着要啊?

不好意思?乔岳冷道:你们是锦衣卫,上个时辰和人谈笑对饮,转瞬将人抄家下狱的事儿干的少么?处处顾忌面子,不如趁早卸甲归田!

至于那月钱,乔岳勾起唇角,拍拍那人肩膀低沉道:户部那笔是给朝廷的,进你腰包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点点头:千户,我们懂了。

他家千户身手虽好,但极少仗义行善,他们本以为今日揍人是给锦衣卫争口气呢,看来背后还是有利益可图。

也是,他们这茬锦衣卫也都十□□了,很少如以往那般争闲气,而是开始掂量到手的利益轻重。

乔岳挑起眼尾扫了远处一眼,唇角轻勾:风头平息了再追讨,别学兵马司,也避着点儿人。

锦衣卫声名狼藉,乔岳从不会刻意在意名声,但贺之漾钦佩服气的眼神毕竟难得一睹,他还想再受用两日。

有伤药么?乔岳脚步渐缓,去而复返,叫住将要离去的几人:不留疤的那种。

庞瑛瞟了一眼远处的贺之漾,嘻笑道:千户,您还挺知道疼人。

明面上他毕竟和我们交好,又是被兵马司打的。乔岳眸中溢出不屑,摆手道:这种哥儿养得金贵,万一留了疤哭着回家还不是丢我们的人?

锦衣卫立刻哈哈大笑。

贺之漾根本没听到乔岳的嘲讽,看到他走来,眼眸登时亮如辰星:乔岳,行啊你,方才多亏你出手,两下招式,直接把人给废了!

冬日的京城沉闷暗淡,贺之漾的眼眸却如渗了细碎的阳光,灼亮得让人不愿移不开眼睛。

乔岳压下唇角的笑意,睨他道:几下花招伎俩,见笑了。

贺之漾难得没有对乔岳的装腔作势翻白眼,他不顾自己唇角的一片青紫,拉过许姨笑道:许姨,这位是方才出面替我们解围的锦衣卫,就在国子监隔壁的武校上学,身手很好,那些兵马司的人都怕他!

许姨对一身戾气的乔岳尚存胆怯,缩着肩往贺之漾方向躲,悄声道:锦衣卫?抓人往狱里塞的活阎王?

贺之漾看许姨如避蛇蝎的模样,不知为何,倒是替站在一旁,刚做完好事的乔岳微微心酸,笑道:那都是传言,您没见他方才替我们出手,打走了那几个混账?他也是附近的学生,有他在,没人敢欺负你!

乔岳挑眉。

贺之漾素来张狂,此时却像只扑棱着翅膀的白鸽,带着同伴飞到他身后寻求庇护。

甚至还在旁人面前出言袒护他?

乔岳走上去,难得附和道:是,你不必再怕,这片地方他们不敢再来。

许姨壮起胆子抬头,眼前的少年看似凶悍,其实和自己儿子也差不多年纪,她连声道:多谢官人。

乔岳手扶刀柄,沉默望着贺之漾连声安慰许姨。

嚣张的惹事精,倒也能耐下心认真安慰旁人。

许姨那边儿手脚麻利的做好了两屉蟹黄包,给了贺之漾后,硬要塞给乔岳一屉:官人,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这几个包子刚出笼,你拿去吃个热乎的。

乔岳冷眼扫过那一笼包子,不可置信的挑起眉梢。

任职锦衣后,他甚少私相授受,免得行事有所挂碍。

这笼蟹黄包,算是贿赂吗?

许姨,我替他拿着。还没待乔岳应声,贺之漾已接过那屉包子,笑盈盈道:他这人啊,没领受过好意,一时间怔住了,我等他清醒后一定让他全部吃掉。

许姨慈爱笑道:以后就熟了,小少爷爱吃蟹黄和糖包,你和他一起来,许姨给你们做。

贺之漾笑着道谢,乔岳则已经神色难辨的别开视线,迈开长腿径直离开了摊位。

贺之漾提着包子朝他跑去:乔岳,不是我说你,你逃离现场的速度实在不像是刚做完好事的人,是不是当惯了锦衣卫,从没机会感受人间大爱?

他本是戏言,乔岳却紧紧握着刀柄,垂眸一语不发。

乔岳,你今儿的身手还真是我赶不上的。贺之漾不顾唇角青紫,咬了口热腾腾的蟹黄包:兵马司的人被你两下揍残,以后肯定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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