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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之漾挑眉,他记起乔岳那护具手套自己还随身带着,却没找好合适的时机还回去。

眼下他不也不想再等,了结一桩心事,诡异的情绪和总是不听丢他脸的心跳声,想必能减轻些。

贺之漾看乔岳走过来,轻咳一声把手套递过去:诺,前几日岳哥心疼我,把好东西留在我这里了。

乔岳接过,却反手扣住他手腕,给他再次罩好:京城的冬天还未过去,你老老实实带上。

声音平缓,动作却不容置疑。

贺之漾却像是被莫名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任由乔岳给他罩上,小嘴还冷嘲热讽道:千户还真挺体贴入微,怪不得朋友众多,看来传言有诈,也不能尽信。

朋友众多四个字明显在咬牙切齿,话说完,贺之漾都未察觉自己这一字一句满溢着呛人的酸味。

还好乔岳闻出来了。

他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看了贺之漾一眼,眸光流转,定格在两个男子彼此依偎的花灯上。

是我的错。半晌后,乔岳声音在头顶响起,沾染着人间烟火的温度:我答应了要护送你,就不该离开一步。

以后再不会让你一人等了。

此情此景,这话听起来莫名动容。

贺之漾摸摸鼻子,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大男人还用人低声下气哄?

虽说挺受用但乔岳何必说这话?他明明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心情甚好嘛,被这人一安慰,倒像离开乔岳那几刻钟,他垂头丧气天塌地陷了

他才没有!他不承认!

贺之漾冷哼,斜了乔岳一眼:腿长在千户你自己身上,别说的你好像卖身给我一样。

他可买不起。

乔岳低笑一声,只道:方才我看到余察察他们了,天色不早,他们都要回去,我们二人住得近,一同回家吧。

贺之漾啊了一声:霍尧冯境那几个崽子也走了?

连声招呼都不打?

乔岳面不改色:是,不必管他们,我送你回去。

在乔岳心里,那几个都是他约贺之漾出来的工具人,方才遇见时只说二人要趁早回家守岁,便把那几个人远远支开了。

乔岳随贺之漾一起并肩走到胡同深处,他把花灯柄递过去:乔府向来无陈设摆件,这花灯你提回去可好?

贺之漾回想乔岳毫无阳间味儿的卧房,觉得这风流的花灯悬在乔府的房梁上,的确不好想象,端详一番接过,哈哈笑道:又收了岳哥的好东西,我回家挂在房上好好品品,除了岳哥,还有谁能挑如此脱俗的典故!

说罢目不斜视的提着灯走回伯府。

乔岳望着贺之漾匆忙离开的背影,轻轻翘起唇角。

从买灯到方才,他一直隐隐约约的有意试探。

然而贺之漾少爷脾气,一举一动似乎有若有若无的情谊,又似乎只是大咧咧的率性而为,倒让他很是有些拿不准。

但那两个女子却不是乔岳安排的。

而他撞见独自一人的小狐狸时,某人眸中的落寞,说话时的醋意,都是无法遮掩的清晰。

无意的突发之事,反而让乔岳看清不少也许贺之漾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情愫。

乔岳低眸,眸光和缓,却终于变得锐利和势在必得。

第57章 心虚遮掩 二人的少年情思定会破土而出

还未过完年节, 许一清已来贺家道谢。

他身形如竹,不卑不亢,恰是贺家喜欢的那款读书人。

任安伯把人请进来奉茶, 笑道:一清来年要科举?若是高中, 便是年少登科, 前程锦绣啊。

许一清礼貌笑道:师父只说了来年报考,上月我才想好要提前科举, 听说会试人才济济, 一清尽力而为。

还未考试先怯场了?任安伯对许一清很是自信:你的文章我也看过!定然能金榜高中!

不是任安伯拍彩虹屁, 他看多了贺之漾写的词不达意文章, 再看许一清的, 对比之下觉得惊为天人。

贺之济也道:礼部已经开始选监考官了,春闱是朝野上下的大事,你认真备考, 我看你的文章甚好,若运气好能中个一甲呢。

许一清此番却无心议论这些, 他应付两句后终于说出内心所想:伯父,怎么没看到之漾兄?

他想贺之漾年节应当在家, 却没看到半片衣角。

任安伯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哈哈之漾啊,放假这些时日, 他一个人躲在院子里也不知做什么呢,你去瞧瞧他, 伯父不留你了,时辰不早了, 你也陪他说两句话!

许一清等到了这话,忙起身拱拱手,迅速闪到府邸后院去找贺之漾。

绕过山石, 走到贺之漾所在的院落抱厦,一路都没看见人,许一清打起书房的帘子走进去,书房铺满红毡,橡木书案旁放着鎏金火盆,整个房被地龙烧得温暖如春,却没瞧见贺之漾人影。

许一清站在房中取暖,漫无目的四下望着,目光陡然一凝。

书案旁的窗棂上,斜斜卡着一盏精致华美的花灯。

依稀能看到灯上雕着两位靠得极近,对视间情丝流转的男子。

许一清缓缓握拳瞳孔紧缩,他记得,这是乔岳送漾哥的灯!

那晚大家嬉笑玩闹,皆没太过在意这灯的不对劲,许一清当时却已觉出不妥,当时为了救他母亲,贺之漾去找了乔岳,乔岳亦尽心尽力,许一清只道是两校情分。

可那日乔岳却凶神一般去恐吓他,乔岳本性未改,独独在贺之漾在时佯作乖顺

许一清回去后细思良久,再加上他也知晓似乎贺之漾从前给乔岳写过什么情信,脑海中立刻掠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直到那夜,乔岳提灯望向贺之漾的模样撞进自己眼中,许一清才坐实了猜测。

可他并未点破,连面上都没带出分毫。

在他眼中,贺之漾一心想和锦衣卫较量,只会动手不会动情,乔岳这点儿心思,注定无疾而终。

可如今漾哥竟会把这暧昧的灯大大咧咧挂在书房?

还是桌案上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漾哥怎么也开始不对劲了?

许一清全身发冷,觉得自己窥探到了天下最荒唐可笑之事

漾哥怎么会

许一清冷静片刻,仔细回想起贺之漾和乔岳的几次交锋,确定未捕捉到丝毫情愫。

也许这灯只是漾哥随手插在此处的?

许一清心思正在千回百转,忽听门外贺之漾欢喜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小企鹅来啦,你在我书房罚站么,怎么不找个地方坐?

许一清回头,贺之漾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后,正偏头看他。

语气中的熟稔亲热一如既往,和对锦衣卫的冷言冷语反差极大。

许一清心中舒坦了些,他心神不属的随贺之漾聊了几句,状若无意的看向那盏花灯:这灯是乔岳买来的?放在漾哥书房还挺顺眼。

贺之漾忙站在那灯前,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睥睨:哈?他选的灯配我的书房?哼!我书房是不是该重新规整了啊!?这灯丑得这么刺眼你还说顺眼?一清你读书多了眼神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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