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昭阳(1 / 2)
“皇姊初登大宝那年,命人在这朱雀大街两侧改种桂树,神都最好的时节便是现下了。”
从朱雀宫门中驶出的马车之上,昭阳长公主兴味盎然地撩开纱帘,望向皇城之外的风景。宛平王坐在年少的长公主对面,也撩开另一侧纱帘,神都的秋色景致美不胜收。金玉露初登大宝那年,他还是宛平王世子,原本父亲是要带他一同去往神都觐见新皇,但他不幸哮症发作,未能成行。也不知那年新种的丹桂树下,年少的新皇是何等风姿。
金雪霁是个话多的性子,沿途便向周承望讲着诸多神都风土人情,周承望托腮听着,觉得有些惊奇。
“我原以为,陛下是不让你出宫的。”
“我最初记事的几年,都跟随皇姊在公主府住,宫中虽然气派,却少了些世间的烟火气,皇姊便准我出宫游玩。”
周承望作恍然大悟状:“原是殿下带我出宫玩。”
“承望哥哥真爱排揎人,我一个人自然是出不了宫的,若是独自出宫便要带上整一队的神羽卫,神羽卫真是好生无趣!”金雪霁佯作生气,鼓着小脸抱怨道,“从前倒是有个好玩的神羽卫,很是带我玩了半年,可惜后来就升指挥使了,怎好劳烦堂堂指挥使大人带我个小孩子玩。”
周承望听了便笑了起来,从前只听说皇帝把这唯一的皇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么一看倒也不是全然不懂事。
“那今日你想去哪里玩?”周承望拿起一旁的茶盏,悠悠地吹了口气。
金雪霁眼神一亮,定定地看着周承望:“听说承望哥哥入宫之前在神都逗留了数日,流连歌楼,承望哥哥带我去鸣鹤台玩怎么样?”
周承望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皇姊为什么平白无故给你脸色看?”金雪霁也很是惊奇,“神羽卫自然是要在暗中护送宛平王殿下周全的,你迟迟不入宫,神羽卫总是要给皇姊一些说法的呀。”
周承望听得是心惊肉跳,愣了半晌,迟疑地说道:“那我要是今日带你去了,陛下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金雪霁摸了摸下巴,蹙着眉想了想:“也是,但要是我好好哄哄皇姊,她兴许就不跟你计较了。”
周承望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陛下待你,倒像是比待皇太女还好。”
“我生下来不久,母后就病薨了,中宫空悬,六宫不宁,皇姊为了我平安长大,付出了很多心力。”
云懿如今是众星捧月的皇太女,身边样样都是最好的,金玉露需要操心的事不算多,可当年中宫空悬之时,没了母后庇佑的公主们明里暗里却吃了不少苦头。
神都最热闹的街市上,昭阳长公主豪气干云。
“承望哥哥从宛州给我带了这么多好东西,今日神都游玩我全包了!千万别客气!”
周承望看着十五岁的昭阳殿下,哭笑不得。
“好,那等你以后有机会来宛州,我带你在宛州游玩。”
金雪霁笑得眉眼弯弯,眼眸亮了又亮,兴奋地小声说道:“我今年就可以出宫建府了,等过两年我再大些了,就求皇姊让我去宛州玩!”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在街市上逛得欢天喜地,也没留意不远处留意的视线。午后的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金雪霁捧着樱桃毕罗吃得不亦乐乎,眉开眼笑地对周承望说:“要是承望哥哥一直留在神都就好了。”
周承望看着金雪霁神情自然地在街市上边走边吃,不似矜持的名门千金,更不敢想这是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金玉露也牵着她的手在街市上边走边吃过,他笑了笑,由着金雪霁继续说着。
“皇姊出宫建府的时候,我才五岁,也跟着皇姊一同出宫去了,可等皇姊再带着我住回宫中时,宫中便只有我和皇姊了。”
“无妨,等过两年,说不定你皇姊就给你选好驸马陪你玩了。”
嘴上开着金雪霁的玩笑,周承望心里却忽然想到,金雪霁应当还有一个在京中的皇兄,可她却好像从来没见过一般。
“承望哥哥嘴上真不饶人,等回去我就跟皇姊说,在京中贵女里给你挑个最刻薄的,一道圣旨赐婚下来好好治治你。”
好似寻常的兄妹一般,两人拌着嘴在街上溜达,人群熙攘间,金雪霁却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金雪霁被一下撞歪了身子,撞了她的年轻男人却头都没回一眼,周承望如同兄长一般转身正要发火,金雪霁却拿着个从地上捡起来的香囊朝着那人嚷嚷起来。
“你东西掉了!香囊!”
年轻男人回过头来,迟疑了一刻,摸了摸腰际,便走了回来。
“抱歉,撞到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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