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男孩(1 / 2)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做每件坏事都会有报应的。
或许,除了她。
干一点点坏事都会得到非常严重的惩罚。
痛。
很痛。
沉言只是转了个弯,就被人一把扑倒在地,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那人可能以为她紧紧抱着的东西很值钱,在抢走了那本旧书之后,又试图去把手腕上的手表拽下来。
攥的细细的手腕好像要掉了一样,苍白变成红艳,青紫的硕大掌印刻在了雪白的手腕之上。
“砰。”这声音来自被打倒的小偷头上,他倒在了地上,又快速奋力的挣扎起来了。
沉言此刻却无暇管他。
帽子掉落在地上,长发凌乱的散了下,眼镜狼狈的夹在鼻梁上,纷扰的黑色发丝遮住了眼眸。
面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而黑暗,沉言迷茫的眨了下眼睛,感觉头都是晕晕的,过了几秒后才恢复了清明。
瞳孔渐渐映入另一个人的面孔。
匆忙的、急切的神色——真心实意的担忧。
从男孩温柔的眼中。
他就像是一轮明月。
尽管没有太阳的明亮与炙热,倒也有几分柔和的温暖。
“月亮先生。”沉言低低的叫他的名字,单从他的外貌来看,就知道这个名字并没有起错。
月亮先生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而那眼神简直称的上是奇怪,这眼神明显并不是因为女人漂亮艳美的外表,而是因为另一种更让人无法描述的原因,就仿佛倒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人类女性,而是童话书中的奇异精灵。
总之,是超乎想象的生物。
倒也比看待美味猎物,兴致勃勃的想要夺取的眼神好上很多,沉言这样想到。
她看见自己身上,白皙雪嫩的肌肤上已经被划出一道狰狞的伤痕,洁白的衬衫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鲜血。
背后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一触手还有些不知名的湿润感,可想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那血,就像是火一样的。
灼热。
明亮。
仿佛在燃烧生命。
“不用管我。”沉言咬着牙摆了摆手,硬生生的忍下了这份疼痛,她永远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书被抢了。”
她快速又坚定的说。
“快去追。”
“你这里没关系吗?”他甚至想弯下腰去抱起沉言。
“不要管这么多!”有一点感动,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坚决,“去追他吧。”
月亮先生没理她的话,匆忙的去扶沉言,却被沉言一把甩开。
“快。”
沉言几乎是无奈的大喊,其中却杂交着浓重的愧疚感。
她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认为自己受伤比丢失了家中的书籍更加重要。
尽管,还有其他的备份,并不仅仅只有这一本。
但那本书。
那本,由一个人慢慢抄录而成的旧书,还泛着模糊的黄色。
沉言不敢去想,当初的那个人,究竟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在多少个月夜朦胧的晚上,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时有时无的虫鸣,或是随着皎白月色进入窗内的凉风……
他当时在想些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他现在还活着吗?
如果他在世,他又会怎么想这本曾经付出巨大精力的书籍?
所以。
这本书当然可以被毁。
被烧,被撕,被打乱,被一个人毫不在意的丢弃,哪怕被毫不可惜的扔进垃圾桶也可以。
这都是可能遭受的命运。
但绝不能是因为沉言被毁,哪怕,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被抢劫者。
沉言不会原谅这样的自己。
“快去。”
她喊道,向前推了月亮先生一把,看着他的身影快速消失在眼前。
眼前又渐渐出现几点漆黑,沉言知道,这是因为低血糖外加身体的失血导致的。
她幼时经常吃不到早饭,身体已经在最需要营养的时候得到了最简陋的回复,久而久之,这被迫的结果反而成为一种习惯流淌在骨血里,所以即使到现在,如果不是为了礼貌而陪着别人用餐,她都习惯性的不吃东西或少吃东西,而长时间的直接喝椰奶的行为则完全掩盖了这一点,人们只会以为她喜欢喝椰奶。
就像其他的少年少女们喜欢喝奶茶与饮料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事实上,她确实是喜欢的,但更重要的理由更关乎自己的生命。
沉言默不作声的起来,身体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有一点可怜。
想想看,一个漂亮到美丽都充满锋芒的女孩子,好像一把剑一样,随时能穿透别人的心窝,却露出这样一副柔弱之姿,迷惑的看着街道上走来走去的人们。就好像……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门口的无辜幼童。
迷茫而不知所措。
明明是艳丽的容貌,却不加矫饰的流露出一种孩童的天真和懵懂,有一种美而不自知感。
沉言伸手去拿裤子中的棉花糖,她总是随身带着这些东西,方便快速的升高血糖。
手指不争气的颤抖,沉言忍不住骂自己没用,捡个东西手指都会哆嗦。
可终于拿到手上时,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渐渐落入地上。
“扑蹬。”
意外的没有听到落下地上的响声,因为另一个人在小小的棉花糖落地前将它捡了起来。
“谢谢。”沉言小声的说着,纤细的手指一点一点的。
被剥了皮后的棉花糖露出柔软可爱的身体,还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沉言放入嘴里。
一个。
两个。
叁个。
齐沛白蹲下来看着她。
“去医院吗?”
“等他回来。”沉言回复道,动作没有停下来,在头脑不发晕之后就变得慢悠悠了。
“谁?”
“sun.”
“刚才我被抢劫,他救了我。”
他一时没能说出话来,微微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对不起,我不应该单独让你走的。”
“沛白。”
“齐沛白。”沉言握住了他的手,正视他的眼睛。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犯罪者的错,任何一个人在大街上行走都不应该被袭击,被抢劫。”
“还有……我不应该因为龚泽把你扔在那里,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这样的迁怒既没有意义又十分无趣,看似情感上的愤怒发泄了,却对事情毫无益处,她不该如此。
刚才的情形危险无比,倒也趁机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一一,一一。”
齐沛白突然将她抱在怀里,有些坚硬的短发发丝蹭着她的脖子,痒痒的。
他声音复杂,反复的叫着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二次生出某种情绪,有一种奇怪的温暖和快乐。
这让他想起过往。
那时他还很年幼,分明还只是一个孩子,被叫到老师的办公室,接受老师的教导时,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外探了出来。
是一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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