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 2)
万均修看到了孟新辞的眼神变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像心里一直在给自己打气说可以养好孟新辞,但其实好像压根就没准备好。
衣食住行还好,孟新辞已经那么大了,很多事情他自己都能独立完成。一沾到学校里的事情,才越发觉得自己能为他做的实在少得可怜。
问题很大吗,要是不行叔叔给你报个辅导班吧。万均修看到小孩的红领巾都歪了,伸手帮他拉正。趁机微微把腰弯下来一些,靠近他一些低声问他。你回头问问班上的同学,他们经常去的辅导班学费大概是多少,要是不太贵,咱们也报一个。
这下换孟新辞不淡定了,急忙扯过红领巾说:不用不用,哑巴英语又不是不行。
他扯红领巾的动作太急,连带着把万均修都拉得往前倾。还好孟新辞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万均修。他说:我就是不会读,做题我做得来。以前在老家没有老师教怎么读,现在老师会教,我赶得上。你不要再给我花钱了,你又没几个钱。
孟新辞心里清楚万均修能赚几个钱,这几个月这位小叔叔赚来的钱,几乎都花在了自己的身上。上次去超市,连买成人尿不湿这类万均修的生活必需品,他挑的都是最便宜的那种。反倒是给孟新辞买的牛奶,买的还贵。
这些事情孟新辞嘴上不说,心里却记得很清楚。
本不沾亲带故,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大恩大德,怎还敢要求更多。
孟新辞把作业本放在摊位上,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认真写作业。摊位前人来人往,人声嘈杂,万均修都觉得吵闹,孟新辞愣是没有抬起头看一眼。
这会才三月份,到了晚上温度不算高。孟新辞的小手冻得有点发红,握着笔的手指尖泛白。万均修觉得好心疼,小孩子应该在家写作业的。
新辞,你作业还有多少?万均修问孟新辞。
孟新辞抬起头,碰上万均修温柔的眼眸。他回答道:不剩多少了,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万均修慢慢抬起两只胳膊,对孟新辞说:剩下的回家做吧,过来念课文给我听,顺便我给你暖暖手。
孟新辞坐在小板凳上没有动,他还没明白万均修的用意。万均修用手指指自己的咯吱窝,说:你起来把手放这,这暖和。你不是让我教你读课文吗?正好这会我教你呀。
孟新辞的钢笔是最普通的那种英雄钢笔,笔帽是金属的。写作业的时候紧紧地贴着手,这会手确实被冻得冰凉。万均修这么一说,他立马放下钢笔把语文课本放在万均修腿上,两只小手塞到万均修两条胳膊下面捂着。
这种取暖方式孟新辞从来没尝试过,一来觉得新奇,二来觉得真的管用,也不会让万均修觉得不舒服。一时间喜欢得很,连带着离万均修都近了些。
他就这么站在万均修的对面,两个人都低着头看着万均修腿上的语文课本。万均修读一句,孟新辞跟着读一句。
六年级下册的语文课本第一课是《长江之歌》,孟新辞没旅游过,更没见过长江,对长江的理解仅限于课本上的这寥寥数语间。可万均修发音标准,或许因为是教孟新辞朗读的原因,还富有感情,孟新辞恍若真的看到宏伟的长江。到后面他会出神,会发愣,会光顾着听万均修朗读而忘记自己也要跟读。
万均修受伤平面算高的,多少会影响气息,所以声音并不大。在这条嘈杂的街上,声音刚刚够他们两个人听到。孟新辞碍于脸皮薄,声音也刻意地放得低低的,也只够两个人听到。
就这样,孟新辞站在万均修的对面,手塞在万均修的衣服里取暖。低低地,小声地一遍一遍读课文。这种姿势和动作不算好看,路过的人难免会侧目多看两眼。他们两个却像这条街只剩他们两个一样,心思和眼光都在万均修腿上的那本语文书上。
时不时万均修还要让孟新辞把手贴在他的脸上,看看孟新辞的手暖和起来没有。
除了睡觉,孟新辞很少会离万均修那么近。或者说,他从没有离一个人那么近,也从来没有一个人那么疼他,那么在乎他。
这种被偏爱,被一心照顾的感觉,孟新辞等了好多好多年。
第二天的语文课上,孟新辞全班第一个把课文完整背诵出来的学生。不仅如此,令老师更吃惊的是他的发音。
虽然还是能听出来一些方言口音,但是比头一天进步绝对不止一点点。这般大的进步,让语文老师和班上同学吃惊又惊喜。当事人小孟同学把所有的眼光尽收眼底,然后淡淡坐下。
昨晚念了一整晚的课文,猪都会背了。
我就是要让你们看看,我不是不会,是以前没人教,现在我有人教了。
因为语文课上的表现,孟新辞一整个上午都很开心。连带着和同桌说话的态度都比昨天好多了,数学课上同桌问问题他也耐下心来帮他讲解。
到了午餐时间,孟新辞趁大家在外面排队领营养午餐,拿起放在抽屉里的饭盒就往外面冲。
他抱着饭盒来到走廊上接热水的地方,往饭盒里接了点开水,把饭菜泡温热,站在水机旁边吃起来。
万均修怕他不够吃,米饭和配菜都故意放了很多。被热水这么一泡,感觉要溢出饭盒。
孟新辞不敢浪费粮食,低着头大口吃饭,要是觉得噎就端起饭盒喝一口里面的温水。
中途又老师过来接水喝,看到他站在走廊上吃饭。问他怎么不进去吃,他摇摇头不说话。
孟新辞觉得这样没问题,但不代表他有勇气进到教室里和别人一起吃饭。他可以想象得到要是他端着饭盒进到教室里,别人会怎么看他,怎么说他。
这种事情无解,他没有办法去左右别人的目光和闲言碎语,那就避开好啦。
第13章
这天的万均修就没那么愉快了,倒春寒来得突然,他被一击即中。早上同孟新辞一起出门,他去另一条街上进货。还没到音像批发店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还小小的痉挛过一阵。路边的交通协管发现他的异样,蹲下身帮他压着腿,等缓过来以后推他过马路。
他的身体既会骗人,又很诚实。他感觉不到冷热疼痛,却会在降温或升温的时候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比如先前的痉挛,和现在的头昏脑涨。
音像店的老板看到他脸色不对,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起先万均修还摇摇头说不碍事,后面越来越不对劲。身体又感知的部位,越来越冷,脑袋上像顶着一个千斤重的石头,沉得他抬不起头来。
为了避免事情越来越糟糕,万均修为难地开口,找音像店老板要了一瓶热水塞到大衣里暂时先让身体暖和起来。
这趟出门,非但没有进到什么货,反而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万均修回家的时候转动轮椅都比往常费劲,轮椅停在路边歇了好久才回到家。
本来他应该直接躺回床上的,转念一想,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没那个精气神去处理排尿的问题了。又担心就这么躺下一会尿在床上,晚上孟新辞回来让小孩和自己一起躺床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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