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1 / 2)
是从班主任看不起他开始,那会的孟新辞不想和万均修说这些,仅仅只是不想万均修知道了以后伤心难过。
可是到后来,他竟然也开始觉得自己那么多的不顺,都是来自这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家庭组合。
甚至内心是责怪过万均修的,起初只是在心底里抱怨万均修为什么非得让他去上师附中。后面心底里的抱怨开始慢慢膨胀,心生更多不满。
为什么万均修不能健康一点,哪怕可以站起来走两步也行啊。他开始讨厌万均修坐在小区门口等他,为什么仅仅只能坐在小区门口或者在公交站台附近等着呢?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家长那样,直接来学校门口接他呢?前两天下雨,多冷啊,程航一和别的同学都是出了校门就能坐上私家车。只有孟新辞自己一个人要撑着伞挤公交车,到家的时候,书包都淋湿了。
为什么万均修只是一个旧书摊的摊贩,不能像别的家长一样坐在办公室里上班。班主任提起低保户的时候,孟新辞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都说知足常乐,孟新辞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当他发现班上同学讨论的那些话题,他一个都插不进去,甚至都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
这些话他从未对万均修提起过,也绝对不敢提起。孟新辞的肩膀上好像坐着两个小人,一个小人慈眉善目,乐观积极。另一个小人阴郁暴躁,消极沉默。
乐观的小人对他说:万均修对你那么好,他简直就是用全部的心血在对你好了,你要知足。
阴郁的小人同样也对他说:可是他本来就不符合领养条件啊,他这样也只会让你更难受。
两个小人日夜争执撕扯,消磨了孟新辞对这个家,对万均修的眷恋。
到最后,连普普通通的考场失利,他都难以向万均修开口倾诉。
到底是谁的错,孟新辞说不上来,也许是自己错的多一些吧。
孟新辞低下头,不敢看万均修。他的头埋在万均修的身上,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和你说,但是每一次看到你又不想开口了。我不想去学校,怕看到老师同学,怕听老师冷言冷语地嘲讽。也不想回家,不想把在学校里的糟糕情绪带回家让你也不开心。我错了,我就是个大傻逼。你别生气,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万均修的腿渐渐恢复平静,他用手推了一下孟新辞,和他说:那你现在说清楚,你在学校里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孟新辞没开口,还是不知道怎么讲出口,这半个学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过来的,现在一时半会讲缘由还真不知道要从哪里讲出口。
你不说你就一辈子别说了,我去和你们班老师申请,以后你去住校,你就当没我这个家长好了!万均修见他不说话,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说的话却决绝。
孟新辞一下子抬起头来,眼泪又掉了下来。咬着牙把这大半个学期的事情,全都说给万均修听。
说出来,心里好像好过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本章复制粘贴的时候弄错了,涉及了上一章的内容,现在已经改正。
第33章
那天晚上万均修没有让孟新辞和自己在一个屋里睡觉,即使孟新辞到最后是哭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完,万均修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安慰他。
他皱着眉把孟新辞推开,自顾自地转着轮椅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前他对孟新辞说:新辞我也有过十多岁的时候,我也会因为班里同学的条件比我好而心生自卑,我也会因为和老师不对付觉得在学校呆着很煎熬。那会只有我一个人,我没有另一个人听我诉说这些,可是新辞你不一样,你有我。我是你的家人,我是你最亲的人,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是心底里觉得我不是你的家人,我不值得听你心里的想法吗?另外,我还没有原谅你欺骗我,今晚你自己在小屋里好好反思吧。
这一年多来,孟新辞只有最开始闹着要回家那次自己睡过小房间。那次孟新辞也没有睡好,好像每次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睡觉,孟新辞都不会睡得安稳。
家里厚一些的棉被在大的那间屋子,这间用的棉被还是孟新辞才来的那会换下来的那床。有点薄,今年也没拿出去晒太阳,这会盖在身上还有点霉味。孟新辞难受死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万均修是不是不要我了?
孟新辞坐在床上发愣,脑子里一直不停浮现这句话。万均修是个温柔的人,但是不代表他没原则。孟新辞见过他寸步不让的时候,即使是抬着头看着对方,也能感受到他说一不二的气场。
说到底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温柔,又全身心地投入,只是因为孟新辞是孟添的儿子。
这间屋子是万均修以前的房间,现在都有他以前的痕迹,比如墙上贴着的幽游白书的海报,比如书柜上还放着他上学那会的教科书还有练习册。
孟新辞从床上爬起来,走近书柜,随意地抽出一本练习册。
是一本高中的物理习题册,从扉页开始,到练习册的最后一页。只要是万均修自己写的字都非常好看,不像别的男生的笔迹那样潦草狂放,反而隽秀工整。
孟新辞才开学那会,万均修从文具店里买回来好多包书皮的纸。他的手没有那么灵巧,只能在旁边一点一点地教着孟新辞,告诉他怎么剪纸,怎么包。
那会孟新辞觉得麻烦,哪有现在还包书皮的。
可万均修当时很认真地说包书皮是对书本的一种尊重,上学一定要对书本尊重。
现在孟新辞一页一页地翻着他的书,发现都隔了那么多年了,竟然还能保存得那么好。书本的边角没有随随便便折起来过,现在看都没有卷边。更没有像孟新辞班上有些男生那样,在树上乱涂乱画。除了订正,几乎没有别的改动痕迹。
孟新辞想起万均修以前说过,上高中的时候他的父亲也不幸去世了。那会的万均修无依无靠,一边要想办法养活自己,一边还要兼顾学习,实在不容易。这种压力简直不是孟新辞现在这点遭遇能相比的,孟新辞实在难以想象他那段时光要多艰难。
书柜里还有一本相册,外皮都已经泛黄了。忍不住好奇,孟新辞把相册拿了下来翻开。
还很小啊,照片上的万均修,大概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没比孟新辞现在大多少,不过眉眼已经长开,和现在看起来差不离多少。
最开始的几张是和一个年长的男人站在一起拍的,穿着牛仔裤或者运动服,笑得特别开心。那个男人和万均修长得很像,应该就是万均修早早过世的父亲吧。有父亲在的时候,万均修像别的少年一样,神采奕奕的。从照片上看,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
后面的照片看着又长大了一些,大多是班级集体照,也一小部分是和几个同学单独拍的。应该是父亲已经过世了,从衣服上都能看得出来那会他生活上的窘迫。要么是校服,要么是看起来已经很旧的运动服。
眼神也没有前面那些照片的光彩,甚至看上去还有些不自在。
说到底还是个少年,能照顾好自己都不错了。更何况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打击中,哪还有什么心情去拍照留念。
孟新辞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先前万均修会说那样的话了。同样的压力和境遇,万均修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可以听他心里的想法,让他发泄。可孟新辞不一样,他有万均修。
但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说出口,而是一点点地积压着,最后变得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样。
第二天孟新辞差点睡过头,匆匆爬起来就出门准备上学。奇怪的是万均修好像也睡过头了,现在都没起来。厨房里冷冷清清的,不像往常那样热闹。
孟新辞上课都来不及,顾不了那么多,拿了个苹果和一袋牛奶就出了门。
好在公交车给力,孟新辞刚坐到座位上刚刚打铃。没有迟到,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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