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1 / 2)
永琮病急乱投医喊了这么一句, 谁知两把鸡毛掸子真的停了下来。
乾隆睨他一眼,唤了一声:“吴书来!”
吴书来屁颠颠地进来,“万岁爷有何吩咐?”
他眼睛低垂着, 控制自己不往七阿哥那边看去, 生怕永琮瞪向自己。
七爷, 奴才是听万岁爷的吩咐,迎接的仗势才那么足啊,千万别怨怪奴才!
乾隆把鸡毛掸子塞进他怀里, “拿走,换棍子来。”
吴书来一愣,自然而然地望向永琮, 这……
永琮更是一愣,捂住屁股一蹦三尺高,逃得远远的, 遥声喊:“皇阿玛,您不地道啊,怎么能换棍子呢?!”
那他的屁股还不开了花?
皇后身着深蓝的团纹旗装, 面上含笑, 瞧着温和大气。岁月在她保养得当的面容上留下了一丝痕迹, 却酝酿了醇香的气韵,加上半生过得舒心极了, 那份美丽, 是许多年轻女子都比不了的。
听了永琮的话, 她一笑, 温温柔柔地道:“你说的对, 一人错事一人当……聪聪用鸡毛掸子打, 琮琮用棍子打, 不是正好两全其美么?”
永琮:“…………”
额娘说的极有道理,他竟反驳不来。
永琮卡壳了,永琮惊恐了。
乾隆说要打他,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真的动手,他还舍不得。
他见永琮捂着屁股,都要躲进壁角了,面上满是惊恐之色,心中满意,这小子终于怕了!
他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吴书来,收了吧,棍子也不必拿来了。”
吓唬吓唬着小子,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吴书来松了一口气,连忙应是,抱着硕大的鸡毛掸子飞快地退了出去。
于嬷嬷面上带笑,低声对皇后道:“娘娘,热水……”
也是,教训永琮不急于一时,等他洗去一身疲惫,再和他好好地“谈谈心”。
皇后朝永琮招招手,“热水备好了,去里间梳洗吧。林宝,好好给你们爷洗刷洗刷。”
林宝换上了宫廷的品级服,像只鹌鹑似的缩在一边,闻言忙不迭地遵命,挪到了角落里,小声道:“七爷,七爷?”
永琮生无可恋着,早已明白了太子的打算。
长春宫留了个大惊喜,想必他哥早就料到了,却什么也不说,任由他一步一步进了火坑里!
坑弟啊!
他自己倒好,悠哉悠哉地去毓庆宫沐浴了,独留自己一人享受混合双打,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最最温柔的额娘,怎么也学会揍人了?
方才他逃得快,屁股被保护得完完整整的,鸡毛掸子还真没落到他的身上。可梳洗过后,还能逃得了么……
永琮神色凝重,垂头丧气地进里间去了。
正值盛夏,永琮狂奔的时候出了一层热汗,整个人浸到水里的时候,别提多舒服了。林宝端了一大盘切好的西瓜进来,笑眯眯地道:“七爷,这是冰镇过的,瓜瓤甜着呢。”
永琮进了长春宫,还没喝过一口茶,一口水,见到西瓜,顿时忘记了“大劫”没有渡过的事实,双眼放光地拿起一片,嗷呜咬了下去。
外间,乾隆捻起一颗蜜饯嚼了嚼,哼笑一声:“朕看永琮黑了些,瘦了些,还高了些。赶了那么久的路,精神气倒是十足十的好。”
“皇上说的是。只是,江南那儿水土养人,数不尽的山珍海味入他的口,还有小曲听……臣妾瞧着,他半点没瘦下去。”皇后端起茶盏,笑着摇了摇头。
快两个月不见,她思念得紧,见到真的永琮,再大的气也消了。
怪她,还是下不了手!
于嬷嬷忍着笑,听夫妻俩唉声叹气的批判永琮,活像批判恨铁不成钢的顽劣儿子。
明明前些天,万岁爷还给娘娘讲了七阿哥查案之时立下的大功。一个讲得骄傲,一个听得自豪,万岁爷还说,要给七阿哥封爵,让他脱离光头阿哥的行列……
娘娘笑得可欣慰了。
永琮故意磨蹭了许久才穿戴完毕,珍惜地摸了摸腰间的锦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他吃了四块大西瓜,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因为年龄增长,身材抽条,永琮渐渐脱去了小胖子的行列,圆肚子并不十分明显。
他的黑眸灵动极了,捎了一分稚气;面庞还未长开,已初显俊秀;五官肖似皇后,轮廓柔和。肃着脸的时候,又像极了乾隆和太子,足以窥见日后的威严。
乾隆和皇后看见他这副模样,心都软了,汩汩骄傲流淌心间。
但骄傲归骄傲,孩子还是要教训的。乾隆板起脸,指了指面前的软凳,永琮觑了觑他的脸色,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坐姿极为乖巧。
“你皇玛嬷日日都在念叨你,等会一道去寿康宫请安、用膳。”乾隆沉声道,“离晚膳还早着……把下江南的一切,还有查案的过程,事无巨细地与朕讲上一遍。”
永琮噢了一声,又偷偷地瞅了爹娘一眼,感受不出他们的情绪,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姿愈发端正起来,清了清嗓子,“一切的一切,要从鄂聪的接风宴说起……”
永琮讲故事,像唱戏似的,浮夸,却吊人胃口。不仅仅是宫人听入了迷,乾隆和皇后同样聚精会神的,不时地喝口茶。
乾隆早就知道了一切,不过想听永琮亲自说说而已,皇后却不明白查案的细节。
听到鬼湖和纵火那一段落,她的呼吸一窒,目光朝永琮剐去,永琮唬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就……就跳水……游泳去了……然后遇到了二哥……”
皇后冷哼一声,永琮讨好地笑了一笑,见额娘没有发火,迟疑了一会儿,问出了深藏许久的疑惑:“二哥怎么会出现在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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