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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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斐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儿,随口道:“谢我作什么,爷不过是看不惯有些人拿腔作势罢了。”实际上是他可以欺负秦无双,但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秦无双。

秦无双看着牧斐抿嘴一笑,仿佛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早已被她看穿了。

春光明媚,花开无声,清风徐来,巧笑倩兮,登时惹得牧斐心尖颤颤,神魂失据,眼饧骨软了起来。

须臾后,牧斐反应过来自己失态,遂敛了色转向他处,吞吞吐吐道:“我,我虽与你只是做戏,但,但名义上你毕竟是我的未婚妻,外人瞧不起你,就是在瞧不起我牧小爷,自是不能,不能让别人看轻了你……你,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秦无双收了笑,道:“你放心,约法三章我还记得。”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秦无双将秦家剩余的药行巡了个遍,利用巡查纠错时,该办的拿出一两个不服的狠办,该赏的统统有赏。又告知各处以往的烂勾当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再犯必定严惩不贷,如此恩威并施,总算立了些威望。

目下也就剩下朱雀门正店,因有师父关神医在正店坐堂,私下也时常通气是以,她并不怎么急着去收整正店。——主要这正店里有朱账房这一桩大茬极难收服,她需得好好谋划谋划。

这日,她依旧女扮男装,带着蕊朱去了正店。

朱账房和正店掌柜早得了消息,在外候着她。

见了她之后,一众人忙领到二楼阁楼上献茶,例行公事问候了一番,秦无双便命众人退下去,只留下朱账房在,直奔正题。

蕊朱将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册账本递给秦无双,秦无双接过,随手翻了两页,一面道:“朱先生,去岁因淮河流域天气恶变,霜冻极寒天气使得龙脑樟树大批冻死,导致冰片产量下跌,进价上溢了四成。今岁却是龙脑樟树大丰收,为何这账本上冰片的进价还是去岁的进价?”

那朱先生早已惊地背脊冒冷汗,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合理的糊弄解释,只好诺诺道:“这,这许是记错了,未来得及更改。”

秦无双笑不达眼底地问:“那也就是说今岁进价已改,只是朱先生记错了而已?”

“……是,是的。”

“如此,那请朱先生将今岁进价与去岁进价错出来的这一批差价补上罢。”

朱先生心道:“好生厉害的小丫头!”却又不得不应承道,“……遵,遵命。”一面心里想着毕竟是个小小娘子,被她发现一两处错漏或许只是偶然,她能有多大的手段,连秦家的几位爷儿都被他们玩弄在手里,何况一个黄毛小丫头。再说,他在秦家药行做了十年的账房,几乎掌控着秦家药行的命脉,若真把他给惹急了,休怪最后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秦无双突然将账本一合:“朱先生。”

听秦无双喊他,朱账房莫名吓了一个哆嗦。

“春风楼的温柔乡虽好,可也要小心花柳病,若是让婶婶知道了,恐会拿刀来店里闹,还望你收敛则个。”

朱账房之妻有个响当当的外号,叫做“胭脂虎”,是汴都城里出了名的悍妇,拿刀满大街的追撵朱账房已是巷中小儿皆知的事情。

前世,她就已听说正店的朱账房经常瞒着妻子去春风楼偷腥,一朝不慎染上了花柳病,最后的下场便是死于这花柳病。

因她前世只是听说,并不确定此事是否属实,还是前些日子她托师父留心朱账房举动,这才确定朱账房的确包了春风楼的小娇娘。而那个小娇娘近来经常出没几家大医馆,恰好有家医馆的大夫与师父熟识,那人便告诉师父那小娇娘得了花柳病,正四处求医问药。

朱账房闻言,脸都白了,难以置信地盯着秦无双:“你,你怎知道这……?”话未说完,他急忙捂住嘴,心里一时六神无主起来。

秦无双道:“我横竖有我的手段,既然话已至此,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先生也知道,我一个小女子刚接手这偌大的秦家药行,也是艰难。若先生若能向我保证忠心,一则,我可以继续替先生瞒着此事,不让婶婶知晓;二则,先生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外面求医问药,我保证医好先生身上的花柳病。先生意下如何?”

朱账房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听了之后,心中自有自己的一番谋算,便笑着假意先应承了。

秦无双下楼,见了关大夫,二人面上装作不识,秦无双暗中交流一个眼神,表示暂时稳住。

关大夫不动声色地抵拳咳了一声,示意明白。

出了铺子,蕊朱叫来马车,秦无双正要上车,忽闻有人冲她喊道:“兄台,留步。”

秦无双转身,便见一名蓝色锦袍男子迎面而来,那男子身材长挑,精瘦里面透着几分魁梧,八字冲天眉,高鼻俊目,薄唇长脸,很是冷峻,是一种高岭之花的夺人秀色。

那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子,劲装打扮,眉目冷冽,腰侧别着佩剑,手捧着一个一尺有余半尺高的梨木雕花填漆的小箱子。

二人径直走到她跟前,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方才可是在叫我?”秦无双问。

男子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敢问你是?”见男子如此肯定,秦无双却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那人惜字如金道:“钱白。”

秦无双想了想,记忆中并无钱白这一人,再者对方唤她兄台,可见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抱歉,不认识。”说完,她不想与人纠缠,便要上车,钱白却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秦无双皱眉,心下警惕起来:“你这是作什么?”

钱白言简意赅道:“报恩。”

“报恩?报什么恩?”秦无双听的莫名其妙。

钱白郑重道:“救命之恩。”

秦无双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反问:“这位公子……你莫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记得自己救过谁的命。”

钱白语气坚定地说:“没错,就是你。”说完,他顿时抬起双手,一手遮住口鼻,一手遮住额头,单单露出一双眼睛出来。

那是一双孤狼般的眼睛,高傲,凶残,还有丝丝不甘。

秦无双顿时想起钱白是何人了,——他就是两个月前,闯进新曹门脚店持刀挟持她的那个受伤神秘人。

她心中不由得几分惊骇,能在汴都里找到她的下落,可见此人本事不小;又在身受重伤时被官兵大肆搜捕,看来此人并非常人。

这样的人最好离他远点,她可不想惹祸上身,想毕,她便冷着脸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告辞。”说完,带着蕊朱急急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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