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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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罢事,也不多留,闲话了几句,脚步轻松闲逸地告辞归家。

倒是江叶青眉头紧锁,满脸纠葛,青娘子饶有兴致,端千万种柔情,盛起万种蜜意,要与江叶青地好好商量,江石的买卖怎么个可为法。

施进这几日在家无事可做,在院中看阿叶陪着阿豆翻花绳,他养了十多载秀美的女儿,一朝嫁人远离父母,一年也难得回转,还要为别姓人家裁衣洗手作羹汤。

也不知卫家郎可不可靠,萁娘岁小,哪会看人,别叫姓卫的给哄骗了。施进越想越坐不住,屁股上跟生疮了似的,坐一会又出去转几圈,看得陈氏大为奇怪,正想问他可是有为难事,施进扛了一把斧头出去,到了山中,呯呯呯地砍来一株樟树,去掉枝桠,费了九牛二虎的劲硬拖回家。

陈氏扶着腰愣怔在那,笑问道:“一年忙到头,也只初一到十五得闲,你倒好,不好好歇一歇,倒去死劲去山里砍树。”

施进闷头不语。

施老娘从屋里出来,看施进气喘如牛,院中扔着老粗的一根樟木,道:“倒是一根好木头。”

施进蹲那举着斧头将枝干修得干净利落些,老大不悦道:“阴干了打箱笼。”

施老娘点头道:“应当备着呢。”顺口道,“桃溪桥边弄有姓张的木匠打得好箱笼,箍得好盆桶,他是老手艺人,就是不知晓还活着不曾。几时去桃溪时,打听打听,要是活着,还找他。”

陈氏微一迟疑,这才醒悟过来丈夫和婆母已经着手叶娘的嫁妆,她立在那,有些没滋没味,只觉得自己左右插不上手。轻抚了一下渐渐显怀的肚子,盼儿之心越发急切。

阿萁也是被他爹弄得一头雾水,他爹这是中意还是不中意,要是中意吧,他听罢她的转述,又是跌脚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若说他不中意,他又去山中砍了木头,打算做家具。

施进胸口压着巨石,卫煦喉咙也梗着鱼刺,自在江家见了将来的小姨子,真感自己终身全落在了萁娘身上,万一他这个小姨子嫌自己不好,回家添些不好的话,他一腔心事岂不是要落空?

他左思右想放心不下,隔日一早又去烦扰江石,江石无奈,好声好气地安慰几句,卫煦心急,缠着他道:“好兄弟,你和施家有往来,不如去探探口风?”

江石哪肯上门自讨无趣,想了半天才,左右他也在等江叶青夫妇的回话,不如趁着年下闲暇,找些事做,当下安抚住卫煦,让他稍安勿躁,隔几日再递话给他。

卫煦动了动嘴,既有主意,怎还要隔几日,救急有如急火,如江石这般慢慢吞吞的,屋顶都烧对穿了。

气得江石一脚踹走了他。

翻日,阿萁再来江家时,江石便引她,道:“小二娘,有一桩小财可发,你可有兴趣?”

阿萁知他极有主意,当下问道:“江阿兄嘴里的小财是个什么营生?我也做得?”

江石笑道:“你自然做得,不过,这事要你阿爹和你嬢嬢点头。”

阿萁听他提及施老娘和施进,越加兴浓,好奇连问:“江阿兄教我。什么营生。”

江石怕将她逗得狠了,惹她生气,道:“今年十五,桃溪街集上也张灯结彩挂花灯,虽不比州府热闹,元月夜定也能引好些人去游玩。街上一热闹便有卖吃食香饮各样玩物的。如今外头时兴戴闹蛾儿,拿彩纸剪成蛾子戴在发鬓间,我们剪些巧样的,放篮里去桃溪叫卖。一晚,大财不得,小财倒也可得个几百文。”

阿萁听后确也心动,又为难道:“也不知嬢嬢和阿爹肯不肯应。”

江石笑道:“这桩买卖,我还要依托你,我寻来彩纸,小二娘和你阿姊剪出巧样闹蛾。要不,我去你家问问你嬢嬢还有进叔,心下愿不愿意。若是进叔不放心你们姊妹,不如一道去。”

阿萁斜睨着他:江阿兄又在作怪,前一句话还平常,后一句就捎上我阿姊。她笑问,“卫家阿兄也一道去?”

江石哈哈大笑:“人多事杂,叫他一道去,也好搭把手跑个腿。”

他二人都是胆大妄为的,不必言明,都明了各自的打算。江石又悄声道:“小二娘先回家跟你嬢嬢将事说透,我再上门敲敲边鼓。”

阿萁在肚里盘桓几番,鼓着腮帮,一点头,应了下来。

第49章 鬓边闹蛾

“元宵去桃溪卖闹蛾儿?”施老娘愣了愣,“倒是个好想头,县集里热闹,元宵插闹蛾儿,戴雪柳,我们农户村家,没得闲钱讨花销。只是,既要挎了篮卖,巧样精细的方卖得出去,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中也没好绮罗、好彩纸,空拿指头剪闹蛾?”

阿萁忙道:“我跟江家阿兄说定,他出布、纸,拿来叫我们剪成蛾儿,分作五五。”

施老娘“唉哟”一声,道:“这不是白占他的便宜,我们只费一些闲散功夫,他却实打实拿出绫绮、彩纸。如今我们两家常往来,不能叫他吃这亏,免得生出嫌隙疙瘩。”

阿萁拿两手轻捶着施老娘的肩,道:“嬢嬢,这些都是可以细商的,我先来是问嬢嬢讨主意的,可能允我和阿姊去桃溪卖闹蛾儿?”

施老娘端着肩,抖落阿萁的手,佯怒道:“你是夜猫子进门,不安好心。你阿姊害羞,出家门口都是一只锯嘴的葫芦、吃吓的孬兔,她如何能卖得闹蛾儿?嘴都张不开,手都不知往哪放。你是个泼辣贼胆,说要去元宵卖闹蛾儿挣个仨瓜俩枣,我倒不疑你,你却偏要拉上你阿姊,定是暗里弄鬼。”

阿萁挤挤眼,道:“嬢嬢也说阿姊胆细,在外多走走,胆细也变得胆大。”

“胡说,老婆子还没糊涂呢,听你瞎咧咧,元宵卖趟闹蛾儿,她就胆大了?”

阿萁无法,看陈氏不在眼前,小声问道:“嬢嬢,家里可是想跟卫家结亲?”

施老娘一拍腿,怒道:“我就晓得你阿爹那张嘴漏风,真是不知进退轻重,哪个做爹的将这事告诉自家没出门的小娘子。”又拿瘦硬的指头连点几下阿萁的脑门,“你这死丫头也不知羞,这可是你能管的事?”

阿萁揉着脑门,先把施进和江石的合计全盘给交待了出来,施老娘听得连连摇摇头,嘴上骂着胡闹,神色间倒松动了不少。

“嬢嬢……”阿萁摇摇施老娘的肩。

施老娘骂道:“骨头架子都要被你这死丫头摇散了,黑心丫头这是急着送老婆子见阎罗。”打了阿萁几下,又道,“这没成婚的男女,借着元宵,借着三月三,在外头相会,家中也大都过了明路,我们这两家还不知如何呢。”

阿萁道:“我们这是卖闹蛾,哪里是什么相会。”贴在施老娘耳边道,“阿姊胆小心重,万一许的人,她看着心里就发抖……”

“胡说,家中是要将她许给癞痢鬼不成,都是两只眼睛两只鼻孔的,怎会吓得一哆嗦。”

“嬢嬢就应了我吧。”阿萁求道,“也不叫阿姊知道,免得她不安,两家要是成了,她心里也有个底,要是不成,只当出门一趟看花灯。”

施老娘冷哼道:“前头还说要去卖闹蛾儿,贴补家用,后头就说去看花灯,我看你不过寻个借口去桃溪,真是野丫头。”

阿萁听她话音好似同意的模样,心下一喜,忙道:“卖闹蛾儿是正事,捎带看花灯,再捎脚相人。”

施老娘笑起来,回头看看身后立着献殷勤的阿萁,目光里一点嫌弃,道:“也不知随了谁,一天到晚转着好些心眼念头,怎不分得点给你阿姊?一个恨不得天天窝在家里,一个恨不得天天野在外头。都是些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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