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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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素儿放下手中的帘子,隔绝了外头的一切。

侍卫微微松了口气,退到一侧,故意放慢步子,等着马车驶过后才不紧不慢地跟上。

进宫之后,早已有相应的宫女候在那里,见着郡主府的马车便迎上前,极为热忱。

许素儿回过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以及那迈着细碎的步子逐渐远去的侍卫,手中攥紧的帕子暗暗松开,目光几近柔和,但愿他听了进去。

贺天逸正坐在烛台边奋笔疾书,晦暗的烛火使得他多次骂娘,气得几次想要摔掉手中的笔。

“任鸿曦你这王八羔子!自己跑去见心上人,害我一人在这劳心劳力。”贺天逸再次丢下手中的毛笔,揉着酸涩的手腕低声咒骂。

忽然手腕被人拽住,整个人重心往上提。

贺天逸吓得连忙改口:“我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呢,名单还没抄完呢,你可别现在罚我!”

“错了!”任鸿曦沉声道。

“错了?”贺天逸艰难地回过头问道,“什么错了?你没见着郡主么?”

“不是。”任鸿曦摇头道,“方向错了!”

贺天逸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不禁挠了挠脑袋,纳闷道:“兄弟,你这是在郡主那里吃瘪了么?我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你出法子,你得委屈一段时间了。”

任鸿曦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同他多言,直接揪起他的衣领,足尖轻点,朝外飞去。

晚风呼啸而过,贺天逸冷得抱紧胳膊,坐在树枝上,借着浓密的枝叶挡住身子,目光望着前方的营帐,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神机营是出了问题?大晚上跑这来喝西北风嘛?这神机营统帅廖平不是忠于陛下之人么?难不成是他出了问题?”

“不错。”任鸿曦道,“自那小崽子叛变后,京城便戒严,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轻而易举地飞出城,更何况是那么一大批人?熟悉各处要员府邸,能够顺利地避开禁卫耳目,又能畅通无阻地逃脱,他们难道是神仙不成?”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指,这些都是神机营的人假扮的吧?”贺天逸神色陡然凝重起来。

任鸿曦回了贺天逸一个赞赏的目光:“这回脑子总算是有了。”

贺天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还有一处存疑,他们又是如何撤出来的?”

任鸿曦折了根树枝,插在贺天逸发间,淡淡道:“鱼目混珠。”

贺天逸正欲准备摘下发间的树枝,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瞪大眼睛:“不好!人已经混进宫去了!当时禁卫追拿黑衣人不力,柴统领怀疑其中有奸细,便全部带进宫了!说是要逐一审问。”

“什么?!”任鸿曦当即面色骤变,低骂一声,“柴胡这个蠢货!”

“宫内的禁卫巡逻每隔一炷香时间便换人,这些人,怕是早已渗入各处了,一时想要揪出来怕是有些棘手,且又容易打草惊蛇,毕竟都还是一些虾米。”贺天逸语气微沉,目光复杂地看着任鸿曦,“当下可谓是内忧外患,皇宫也不再是固若金汤,你打算如何?还是继续躺着等三皇子来收线么?”

任鸿曦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贺天逸一把抓下发间的树枝,颇为恼怒地插在树干上:“本以为三皇子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也有个几两重。”

“神机营便交由你盯着,我会让肖风带人暗中助你,若到必要时刻,直接先斩后奏,后面的事我给你担着。”任鸿曦几经思量,开口道。

贺天逸犹豫片刻,随即点头答应:“那你呢?”

“我要进宫。”任鸿曦目光望向皇宫方向,“如今正乱得很,陛下卧病在床,二位皇子暂时监管朝政,可到底年幼,心性不稳。而丞相大人年岁渐高,身子骨不比以前,我去盯着些,顺便处理一下暗地里的蚂蚁。”

“那冽王府那边怎么办?”贺天逸依旧不放心道,“暗地里无数双眼睛始终盯着,三皇子为人谨慎异常,若没见着你‘入土为安’,怕是会再次派人来探。”

任鸿曦嘴角微微扬起,眼里闪烁着精光:“就怕他们不来,否则怎么收网?小崽子到底是年纪小,心气又高,不会安心守在云州的,正好给他添一把柴。他小的时候,我这做叔叔的未曾好好管教他,现在正好来教教他,最好是让他知道下辈子该如何作人。”

贺天逸打了个激灵,默默往旁边移了移身子,心里开始同情任永元一下,摊上这么个要自己命的叔叔。

皇宫到底不比自家府中,许素儿起了个大早,披着绣花披风站在窗口,静静地打量着四周景物。

宫墙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堵墙都要厚,早晨的雾气还未散去,恋恋不舍地盘旋在墙顶的碧瓦上,朦朦胧胧,显得不太真切。

早起的鸟儿不知时事,欢快地站在枝头,无忧无虑地唱着曲儿,呼唤着沉睡在云层中的红日。

门口一位粉色宫装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款而开。

目光与许素儿接触,二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给郡主送衣物。”许瑶率先回过神,福了福身。

许素儿眸光轻闪,道:“进来吧。”

许瑶进了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许素儿,眸里隐有泪光蹿动。

许素儿只当她是因为年前许玲之事要责问自己,毕竟许玲同许瑶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抱歉。”许素儿垂眸道,“许玲她。”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许瑶一下没绷住哭了出来,滚烫的泪珠打在了许素儿的手背上。

许素儿一时茫然无措,静静地看着许瑶,喃喃道:“姐姐。”

一如当年,犯了错的许素儿生怕挨了卢氏责骂,总会抓着许瑶的衣角躲在她身后,软软糯糯地喊上一声姐姐。

过往种种浮现在脑海里,许瑶压着嗓子应了一声。

当她知晓许玲被发卖一事,落魄地躺在破庙里面与老鼠争食,她也怨恨过许素儿,恨许素儿过于无情,甚至想着今生姐妹缘就到此为止。

可是前段日子听闻许素儿入狱的事,她心急如焚,成天提心吊胆的,恨不得飞进天牢里看看许素儿可曾受到半分委屈。后又听闻案情了结,许素儿无罪释放,并且安安稳稳地住进郡主府与魏家再无瓜葛后,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彻底放下。

许瑶这才意识到,这辈子,她与许素儿的姐妹缘是断不了的,到底是自己从小保护到大的妹妹,哪里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了。

许瑶上前一把抱住许素儿,哽咽道:“是姐姐没用,护不住你们。玲儿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她已经回家了,不会再来了。你这小妮子当真是无情,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知来跟姐姐说一声。姐姐是什么人?姐姐可是你的亲人啊,是无条件站在你身后的人。你苦了,累了,受委屈了,都来同姐姐讲,这样我这个做姐姐才会有自豪感。你这傻丫头,以前都会同我说,怎么现在就不会了呢?姑娘家的什么委屈都自己扛,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成?”

许素儿跟着红了眼,颤抖地伸出手回抱住许瑶,她本以为因着许玲,她们二人再不可能同以前那般了。

“姐姐,是素儿错了。”许素儿紧紧抱着许瑶,恰如寻回丢失的珍宝一般爱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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