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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环容的容貌与裴琼文有六七分相似,现如今却是一天一地。

裴环容对按着裴琼文的侍卫下令道:松开哥哥吧。

侍卫一将裴琼文松开,裴环容便将裴琼文抱住了,并出言哄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裴琼文好似听不懂裴环容所言,用力地想要将裴环容推开。

裴环容身为中泽,气力当然不及天乾,更何况是患了失心疯的天乾。

但他并未松开裴琼文,纵然面上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都未松开裴琼文。

他是个好脾气,并未动怒,而是软声道:哥哥,莫要教母后担心,随我回去吧。

裴琼文却不受用,反而对着裴环容又踢又踹。

严皇后见状,厉声道:琼文,你且清醒些。

裴琼文置若未闻。

严皇后狠狠地扇了裴琼文一巴掌:你可清醒了?

裴琼文被这一巴掌扇得偏过了首去,左颊的烂肉上旋即显现出了隐约的巴掌印。

裴环容对严皇后道:母后,哥哥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哥哥的气,哥哥不是自己想变成这副样子的,哥哥中了毒,不得已才变成了这副样子。

严皇后叹了口气:环容,你将琼文松开吧。

裴环容颔了颔首,一松开,一名侍卫便乖觉地将裴琼文的双手反剪了。

然而,这裴琼文竟然挣脱了。

整整十一名侍卫齐齐出手,都无法将裴琼文制服。

正是早朝时分,裴琼文直直地冲入了金銮殿,越过众臣,到了庆平帝面前。

庆平帝身侧的内侍大呼:护驾。

而庆平帝却是从容不迫地看着来者道:是琼文么?

裴琼文不答,死死地盯着庆平帝身上的朝服。

紧接着,他竟是抢了前来护驾的一侍卫的佩剑,电光火石间,五名侍卫喉间生出一线血色,下一息,五名侍卫全数倒地不起,喉间淌血不止。

然后,裴琼文踏着尸身,逼近了庆平帝。

再然后,他伸手取下庆平帝的冕旒,戴于自己头上,又抓住了庆平帝的衣襟,欲要将朝服穿于自己身上。

庆平帝不会功夫,以免伤了性命,任由裴琼文将自己身上的朝服剥了下来。

裴琼文得意地放下剑,穿上朝服,坐于御座之上,口中嘟嘟囔囔着道:众卿还不快些拜见朕。

见御座之下的诸臣无一下跪,他不满地道:将这些不敬于朕的逆臣拖出去,一律杖毙。

但是无人听从他的命令。

他逡巡着诸臣,恋恋不舍地下了御座,一剑向着立于最前头的林丞相挥去。

他这一剑尚未斩去林丞相的头颅,他的身体却被迫瘫软了。

庆平帝抽出剑,居高临下地瞧着裴琼文道:琼文,你疯得太厉害了,你可知自己所为乃是犯上作乱?

裴琼文吐出了一口血来,连自己将要毙命都不知晓,只是喃喃地道:你们胆敢不敬于朕,朕要将你们杀了,都杀了,一个不留。

此时,严皇后方才匆匆赶到,她看见裴琼文头戴冕旒,身穿朝服,听见裴琼文满口尽是大逆不道的胡言乱语,一手抱住了气息奄奄的裴琼文,向着庆平帝跪下身去,乞求道:陛下,琼文是被毒坏了脑子,才会如此,陛下,求你救救琼文。

庆平帝正在气头上:救什么救,你生下这样一逆子,不好生反省,还有脸求朕救这逆子!

紧随而来的裴环容亦跪下了身去:父皇,救救哥哥吧。

庆平帝当着朝臣的面被裴琼文摘下了冕旒,剥下了朝服,这口气一时半刻如何咽得下?

反正他不止裴琼文一子,死了便死了,且这逆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纵使救回来了亦是废物。

他懒得再多看裴琼文一眼,扬声道:拖出去。

裴环容慌忙抱住了庆平帝的双足:父皇,救救哥哥,别让哥哥死。

庆平帝却是不容反对地道:拖出去!

父皇,父皇,救救哥哥在裴环容的哀求声中,裴琼文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终前,裴琼文流下了泪来,朝着严皇后唤了一声:母后。

严皇后双目垂泪,紧紧地抱住了裴琼文的尸体,不容许侍卫将其拖出去。

庆平帝不耐烦了,索性让侍卫将严皇后一并拖了出去。

御座上下覆满了血痕,庆平帝觉得恶心,命内侍将血痕擦干净了,才继续上朝。

经此一事,朝臣们皆是噤若寒蝉,生怕触怒了尚未消气的庆平帝。

由于庆平帝不准裴琼文葬于皇陵,严皇后只得将裴琼文葬在了严家祖坟。

直到裴琼文的头七都过了,裴琼文中毒一案还是未能水落石出。

又两日,裴玉质与素和熙终于不用再被禁足了。

第15章 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十四)

裴玉质已痊愈了,一早便换上了朝服。

他堪堪打开殿门,方要去上早朝,竟是被严皇后挡住了去路。

严皇后鬓间多了几缕扎眼的白发,衣着素淡,未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裴玉质心知严皇后恐要对他发难,面上恭敬地道:儿臣见过母后。

严皇后嗤笑道:区区一妓子之子,有何资格唤本宫为母后?平白辱没了本宫。

裴玉质当然明白严皇后不喜自己,毕竟严皇后对于皇位势在必得,而他却是严皇后的俩子一女夺得皇位的阻碍。

尽管他出身不好,诚如严皇后所言,他的生母乃是区区一妓子,但他终归是父皇的长子,父皇本身亦是皇祖父的长子。

且本朝曾有妓子之子登上皇位的先例,虽然仅有一例。

但严皇后素来一副母仪天下的做派,为何今日却是失了仪态?又是为何憔悴至此?

十日前,他瞧见裴琼文浑身溃烂,状若癫狂,难不成裴琼文又出了何事?

当时的裴琼文应是身中剧/毒的缘故,才会变成那副惨状,难不成裴琼文的病况恶化了?

严皇后逼上前来,瞪着裴玉质道:究竟是否你对琼文下了毒?

裴玉质否认道:并非儿臣对二皇弟下了毒。儿臣虽非母后所出,与二皇弟不同,但二皇弟终究是儿臣的皇弟,儿臣怎会对二皇弟下毒?母后切莫误会儿臣。

严皇后质问道:那日,琼文探望过你后,便来了本宫宫中,向本宫请安,与本宫闲谈了几句后,他便毒发了,若不是你对琼文下了毒,又是何人?

裴玉质反问道:那日,儿臣重伤未愈,琼文却是完好无损,儿臣从未学过下毒之术,儿臣如若对琼文下了毒,琼文为何毫无所觉?

裴玉质所言不无道理,严皇后按了按太阳穴,默然不言。

裴玉质关切地道:琼文如何了?可好些了?

琼文可好些了?严皇后霎时怒气冲天,扬起手来,手掌直直地向着裴玉质的左颊落下。

裴玉质未及闪避,严皇后的右手手腕子已被一人扣住了。

他侧首一瞧,果然是素和熙。

素和熙恭声道:母后息怒。

严皇后欲要将自己的手腕子从素和熙掌中抽出来,却不得,遂冷笑道:好你个素和熙,竟然胆敢以下犯上!

儿臣失礼了,望母后见谅。素和熙不知自己被逼奉旨和亲一事是否与严皇后有干系,无论如何,于他而言,这吟月宫中谁人都不无辜,包括裴玉质。

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得松开了严皇后的右手手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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