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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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身份尊贵,若说谁会害大小姐,奴婢只能想到傻姑,或者……或者是那凶手……”

薄若幽眉头微皱,傻姑并非忘记,而是不敢,她地位卑贱,怎敢指认大小姐行凶?便是指认出口,最终遭殃的也是她自己罢了。

傻姑不仅知道凶手是谁,还和郑云霓有这样一段恩怨,的确颇为危险,霍危楼招手令贺成近前,“将祠堂的衙差撤回来,从郑云霓的傻姑住处朝外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尤其是边角人迹罕至之处。”

贺成连声应下,如今案子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侯府陈年旧事被揭发,贺成也颇有些六神无主,然而霍危楼坐镇于此,他自当做好马前卒。

薄若幽见贺成吩咐衙差,便上前对霍危楼道,“侯爷,民女也想再去傻姑住处看看。”

她意在自己跟着衙差去便可,谁料霍危楼看她一眼,“随本侯同去。”

此时再多疑窦都不必赘问,郑云霓自己离开院子,傻姑也消失不见,而那身世坎坷却心狠手辣的凶手更藏于府内某处,寒夜漆黑,霍危楼亦不愿看到侯府再死一人。

霍危楼既要自己亲自前去,薄若幽定然跟从,他又吩咐了绣衣使戒严枯井处,而后便迈步往下人院去,郑文容和郑文安见状,也都跟了上来。

忽然生出的变故,令整个侯府的衙差和绣衣使都动了起来,四处戒严搜查,下人们大多被拘在各处院阁,此刻都从门缝中朝外看。

寒夜漭漭,白日里还晴空万里的天穹此刻却一颗星子也看不见,绣衣使们执着火把走在前,将周围数尺内照的灯火如昼,可更远处的黑暗,却祟影憧憧,仿佛藏着什么。

一路到了下人院,薄若幽又看到了昨夜才来过的厢房,绣衣使上前将门打开,门内悄然无人,霍危楼当先入内,目光扫视一圈,屋内床榻桌椅一览无余,的确看不出任何异常。

薄若幽跟着进来,目光仍然落在了床榻上,床头枕侧,依旧放着那个针线粗糙的香囊,而除此之外,屋内几乎看不到任何一样属于傻姑的似有之物,眉头微皱,薄若幽看到了床头左侧一个略显破旧的矮柜。

这是屋内唯一一个柜子,柜门之上有一道破口,里面不知放着什么,昨夜傻姑还无嫌疑,今夜却大不相同,薄若幽上前,将柜门打了开。

柜门一开,薄若幽眸光便是微变,只见柜子里放着几件旧衣裳,而在最上面一格,竟然放着一盏适才在地下暗室之中放着的月兔灯笼,一模一样的灯笼,傻姑一盏,地下暗室里一盏,薄若幽唇角抿了抿,心底漫过一股子复杂的难言意味来。

她越发笃定了傻姑在井下被救过。

常年活在地下之人,自然不曾见过这些灯盏,哪怕是最常见的孩童才会喜欢的月兔灯,对她而言亦是宝物。

霍危楼见薄若幽蹲在柜子前未动,便也走了过来,待看到那盏月兔灯,他的眸色也是微变。而本以为薄若幽要感怀几瞬,可她却又迅速冷静下来,她将月兔灯拿出,而后翻了翻底下放着的旧衣裳。

衣裳不过七八件,春夏秋冬都在此了,略一翻看,薄若幽未发现任何异样,正当要站起身来时,她眸光微微一变,她看到了一件青色素袄。

这素袄为侯府下人统一穿着,春桃这几日便穿着这样的冬袄,而在她初见傻姑那日,傻姑也穿着这件冬袄,可在那之后再见到傻姑,她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靛蓝色冬袄。

薄若幽心底滑过一丝异样,她下意识多翻了翻这件冬袄,倒是没翻出什么东西来,可忽然,她鼻端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阴湿味儿……

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电光,薄若幽一下子愣在了当下。

这味道极淡,可她刚才才从地下暗渠之中出来,对这问道再熟悉不过了,她愣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傻姑厢房后窗处,她一把将后窗推了开。

后窗推开,外面是一小片堆着杂物的空地,积雪半化,略显湿冷,却并无那刺鼻淤泥味儿。

那么她昨日来时闻到的淤泥味儿是从何处来的?

薄若幽心尖轻颤,目光无意识的四处徘徊,忽然,她目光往下一滑,落到了后窗之下,紧挨着墙根的土垒台阶上,薄若幽呼吸一屏,后知后觉的手脚发凉。

因屋檐遮挡,台阶之上尚且干燥,此刻,那上面正以污泥印着一双脚印,那脚印和她在郑文宴书房院后梅林之中仔细比对过的一般大小,看着这脚印,薄若幽甚至能想象昨夜她进屋之时,有人正靠着窗沿,就站在这后窗之外。

薄若幽只觉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而很快,她忽而想到了一个更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的可能。

春桃说过,傻姑也很邪性。

第一次遇见傻姑时的细节再度涌入她脑海之中,一时间,薄若幽只觉一直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连呼吸都停滞不畅了起来。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却是负责在外搜查的一个绣衣使快步入了院门。

“侯爷,大小姐出现了!她去了大夫人那里,她说她要带着大夫人去折梅了。”

薄若幽猛地回神,待走到门口,便听霍危楼沉声道:“折梅?她可有交代适才去了何处?”

绣衣使摇头,“没有,适才属下没看到郑大小姐的人,是大夫人身边的侍奴知道在四处找大小姐才过来回报,眼下,大夫人已经被大小姐带出去了,侍婢们本要跟随,大小姐却没有让大家跟着。”

好端端的,郑云霓独自带着大夫人去梅林折梅?

郑文安听到郑云霓出现了,心底一安,“云霓对大嫂十分孝顺,大嫂喜欢梅花,她带着大嫂去折梅并无不妥。”

霍危楼却道:“派人去梅林看看,令她二人再不得擅离住处。”

绣衣使应声而去,霍危楼回身便见薄若幽面色有些发白,他眉头微皱,“发现了什么?”

薄若幽唇角微抿,似乎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然而对上霍危楼暗沉的眸子,却让她惊跳的心微微一安,于是薄若幽道:“昨夜,只怕并非是民女第一次见到凶手。”

霍危楼眉头顿时扬了起来,薄若幽语声艰涩道:“早在郑三爷遇害的白日,民女或许就见过了。”她眼风扫见站在外面的福公公,开口道:“福公公也看见了。”

福公公听到这话,立刻上前一步,站在门口问:“咱家也看见了?”

霍危楼和福公公都看着薄若幽,薄若幽道:“民女此前一直想不明白,虽然傻姑眉眼和大小姐有三分相似,可她面上疤痕那般大,任是谁,也不可能将她和大小姐的模样联系在一起,亦不该被大夫人捡回府中,当做女儿一般疼爱。”

这个问题不仅薄若幽没想通,其他人也是不解。

薄若幽顿了顿,“可如果在大夫人心底,另外一个女儿的脸上,本身就应该有疤痕呢?”

霍危楼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他转身看着郑文安:“当初大夫人诞下双生女儿之时,你们决定藏一个,藏的时候,你们是否专门毁了那孩子的脸?”

此言一出,便是福公公都面露不忍。

刚生下来的小婴孩,这些人如何能忍心毁了孩子的脸?

可郑文安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没有,我们府上不止一对双生儿,在曾祖那一代,也有过双生子,从前,都是要送走的,可到了云霓这里,我们不敢送走……将来长大了,万一被人发现她们长的一模一样,便是欺君之罪,所以我们想将孩子藏起来。”

“大嫂有孕之时,便在京中和贵妃娘娘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南下青州,贵妃娘娘亦时常派人探望,知道大嫂即将临盆,更派了嬷嬷来照顾大嫂,眼看着嬷嬷就要来了,没有办法,才将孩子藏在了祠堂里,我们没有毁孩子的脸……”

郑文安越说声音越低,显然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如果他们没有毁那孩子的脸,薄若幽所说的疤痕,应当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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