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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五更转03

“侯爷——”

薄若幽一把拉住霍危楼, 她身形纤柔,因用足了力气,竟令霍危楼停了下来。

霍危楼回头来看, “怎么?”

薄若幽哭笑不得,因怕他不听劝, 两只手都将他拽了住, “侯爷且慢, 侯爷为何带我去长公主府?是要去见长公主?”

霍危楼失笑,“不然带你去做什么?”

薄若幽一听小脸都白了,“侯爷带我去见长公主做什么?”

霍危楼有些莫名, “你未见过, 便带你去见。”

薄若幽使劲的想把霍危楼拉回来,奈何拉不动,便开始挣扎, “侯爷,我……我为何要去见长公主呢, 以何等身份去见?见了公主殿下她若问起, 我又该如何答话?”

霍危楼好整以暇道:“我母亲……在病中,没有你想的那般骇人。”

薄若幽红着脸, 忍不住直摇头,“不, 我不去,我不愿去——”

二人阔别几日, 薄若幽比之在侯府那两日心思已是定了不少, 可万万没想到,霍危楼一回来,竟然要带她去见长公主, 她顿时又慌了神。

霍危楼见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愿,剑眉微皱了起来,“你不想看看我母亲是哪般模样?”

薄若幽继续摇头,霍危楼眉头皱的更紧,看着她薄唇微抿,并不言语,手上却也不松,他但凡如此,薄若幽便觉颇为紧张,一时心底又忐忑又委屈,面上薄红退下,有些微恼起来,“侯爷,我该如何与侯爷说呢,您带我去见了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必定因为您对我心思大定,而后少不得生出许多事端来,我……”

“我本就对你心思大定。”霍危楼凤眸深沉,“你竟还是不信?”

薄若幽心头一跳,“信信信,我信,可是侯爷,男女之事,讲求的两情相悦,心甘情愿,您虽道明了心思,可您却不管我愿不愿意,您还未问过我,便想将此事过至明面,哪有这般道理?何况……在侯爷面前我尚且难做自己的主,待去见了长公主殿下我岂非更难?”

霍危楼听明白了,沉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薄若幽苦着脸摇头:“那我也不去,侯爷不能次次都自己做主,您将我置于何地呢?”

她挣的厉害,霍危楼便将她手松了开,她手背已被他攥的通红,此时不由侧过身去揉自己的手,霍危楼望着她,忽而问:“你说此事当要两情相悦,我已悅你,你却心中无我?”

薄若幽听得此话,又羞又恼,转眸去看他,却见他双眸晦暗,却又颇为赤城,她一时眼前发黑想要仰倒,世上怎有人将这般言辞说的如此一本正经,她深吸口气,面颊微红转过身来,“侯爷问我,我便照实说了,侯爷不可怪罪于我。”

一听此话,霍危楼心底先咯噔一下,面上却是泰然,“你说。”

薄若幽直了直背脊,目光亦坚定起来,“我心中……并非没有侯爷……”

她到底不比霍危楼面皮厚,此言说来十分费力,霍危楼正眼底微亮,却又听她道:“侯爷位高权重,龙章凤姿,我与侯爷相识数月来,亦知侯爷勤谨修身,我敬侯爷亦畏侯爷,如今,非说是……是仰慕也不为过,可世上男女仰慕便要成婚吗?”

“侯爷行事手段素来雷厉风行,亦说一不二,对我亦是如此,这却非我所愿,我若与侯爷成婚,侯爷令我如何我便要如何,虽旁人看来荣华千万,却与婢妾无异,我所求既非荣华富贵,自然也不愿如此依附侯爷。”

说完这些,她才觉掌心冷汗淋漓,而霍危楼越听眸色越深,等她说完,神情更令她心弦紧绷,她后退了半步,“而无三媒六聘便令我拜见长公主殿下,更有违礼法,侯爷这般行事在我……在我想来,侯爷并非仅是心悦于我,还将我当做了身份低微,可随意拿捏驱使之辈,若是如此,我与那些媚上惑主之人又有何差,唯一的差别,只是我令侯爷瞧的顺眼些,差事上亦算有用的着我之地。”

她面上一时红一时白,又觉羞恼又觉忐忑,可霍危楼次次如此,实在令她难以招架,见霍危楼不出声,她一咬牙道:“我又放肆了,若此言触怒了侯爷,民女这便离府,往后再不敢出现在侯爷眼前。”

霍危楼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薄若幽只觉他那沉默迫人的紧,一颗心越跳越快,忽而福了福身便朝外走,就在她要与霍危楼擦身而过之时,霍危楼一把抓住了她。

薄若幽顿觉身子都绷紧了,霍危楼却在此时叹了口气,“罢了。”

他转身望着薄若幽,“礼法从不在我心中,我亦非将你当做随意拿捏驱使之辈,你心中不定,我便替你定了,如此亦可省去许多枝节,因我知晓,你不可能心中无我,与其磨磨蹭蹭,何不如果断利落些,你将此生托付于我,我不会负你。”

薄若幽听的面上火烧一般,心底一时恼怒一时又有些触动,又觉他的所思实非常人,“侯爷当此事……当此事是在攻城略地吗?先谋后动,朝夕之间便可胜券在握了?”

霍危楼不置可否的望着她,“虽是不同,却也无二,攻城略地我还可派斥候探明军情,可如今你的心思,我却有些拿不准,我并不想迫你,可你与我所料却是不同。”

薄若幽这辈子也未遇见过如此难解的局面,霍危楼不知含蓄内敛为何物,可她却是自小谨守礼教,“侯爷,攻城略地可用兵法,可男女之事只凭兵法却是不够,何况侯爷如何便让我将此生托付于你了?又如何得知自己不会负我?侯爷这言辞张口便来,若非我对侯爷有两分了解,简直要将侯爷当做那些油嘴滑舌之人。”

说着薄若幽无奈低声道:“若谁与我说这话我都相信,那我也太好哄骗了。”

霍危楼盯了她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笑了,“我便令你这般不信任?”

薄若幽很委屈,“非是不信侯爷,我是良家女子,侯爷却不以良家之道待我,我不知侯爷怎就认定可受我之托付了,我想的却与侯爷不同。”

霍危楼眸色微深,“我如何认定……我难道还看不明白你?正是看的明白,方才定了主意,非是心思不知所起,而是知你更知我,而我若定了主意,神佛难挡。”

薄若幽听的面露忌怕之色,霍危楼摇了摇头走回了榻边落座,“罢了,你不愿去,便不去,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薄若幽转身看着他,心底仍然有些忐忑,霍危楼有些头疼的抬手捏了捏眉心,“你怕我作甚?我虽是想让此事简单利落些,却又何时当真逼迫过你?”

薄若幽仔细看他片刻,见他当真未曾动怒,这才松了口气,早前心底憋着数言,且亦未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如今皆告知于霍危楼,她心中便也坦然三分,人亦松快不少,便走过来两步,嘀咕道:“婚嫁是一生之事,如何利落的了?”

霍危楼没好气的道:“我难道不知?”

薄若幽不服气的轻声道:“既是如此便该慎重,侯爷也太过草率——”

“我早已慎重过了。”

霍危楼面上沉稳持重,可心底却多有郁闷,薄若幽话说的明明白白,如今对他至多仰慕了些,却并未生出想做他夫人之心,且对婚嫁之事颇多顾念,对他之心亦不尽信。

简单来说,她还没有那般中意他,想要她的心,她更不可能轻易给。

霍危楼二十多年来,还未这般挫折过,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如今却被她明明白白的折了面子,这于他而言,简直比办不好公差还要难受。

霍危楼越想越气,忽而想到了她今日之行,于是他道:“你往后莫要与林昭多言。”

薄若幽一愕,万万没想到话题又扯到了林昭身上,“我……我不曾与他多言,今日他颇为热忱的帮吴捕头查案子,与我也未说上几句话。”

霍危楼一脸郁色的看着她,只觉薄若幽所行无一处令他满意,“你还想与他多说几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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