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宫人们陆续而出。
说是困意袭来,但真当她穿着最轻薄舒适的寝衣,躺在最宽大柔软的床榻里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元聿,根本睡不着。
这段时日以来,她已从无数人嘴里了解到了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元聿,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早已化作了羞涩和期待。到了这一刻,她的心还没有落回实处,还在不停地撒欢乱跳着。
可她真的太累了,一路舟车劳顿,加上怀有麟儿,早已四肢酸软,睁眼无眠到了亥时时分,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皇后睡了?”
宫长妆成急忙行跪礼,“回陛下,睡了多时了。”
“朕知道了。”
元聿走近,宫人将寝殿宫门轻手打开,元聿步入以后,复慢慢阖上了。
元聿朝着卧榻之上朦胧的身影走了过去,有那么一瞬,他有些杞人忧天,担忧冒开疆未曾见过岳弯弯,会不会接错了人。
他的长指拨开帘拢,当他的目光终于撞见卧榻上那酣睡的小娘子的时候,元聿绷了许久的心弦,似被什么也随之拨弄了一下,他的唇角缓缓漾开,恰如春冰暖破。他立在帐外看了她一会儿,便将帘帷扯入身后,脱下外袍和中衣,寻了个角落睡了上去。
岳弯弯浑然无觉,好梦香甜,嘴里和以前一样咕哝地说着什么。
元聿听不清,见她背向自己侧卧着,一动不动,元聿等了片刻,也没等到那具主动投怀的小身子,不免失望,然而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元聿伸臂将她从身后慢慢搂住,胸膛亦朝她寻去。锦衾之下的大掌,慢慢地滑过去,贴在了她微隆的腹间,那里,似有脉搏在轻轻地跳动,一下没一下地搔着他的掌心。
他心下一片柔软。
身后,锦屏春暖,红烛深幽,琐窗西畔,海棠正浓。
作者有话要说:傻了吧,现在都春暖花开了,还想人对你投怀送抱呢芋圆,会不会想得太美啦。
第28章
元聿在那日夜里接到了先帝驾崩的传书, 当时还是子丑之交,天色黑漆漆的,旷野之上朔风呜咽悲鸣, 月光昏昏惨惨,然而接到消息以后, 元聿也无暇思考别事, 他匆促地起身, 携着自己的飞骑连夜赶回神京。
沿途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太子元聿, 出现在了国丧礼上。
当时他也顾不上带着岳弯弯。
回神京后的前几日, 他身上或许是还有余毒未清, 夙夜难眠,偶尔会有身体发烫、胸闷鼓噪的现象发生, 当时先帝还未过头七,即便有贴心的宫人意识到了陛下的异样, 也不敢不要命地主动上前勾引。
元聿每晚都需要以冷水浇身, 腊月的雪水, 到了暖融的灯火明媚的寝宫, 慢慢化成了冷水。他只有拿冷水浇在皮肤上, 令自己身体迅速冷却下来, 方能保持冷静。
好在过了那段难熬的时日以后,他的身体再没出现过异状, 江瓒来看诊,说,陛下这毒约莫是完全解了,已无大碍。
元聿的臂膀搂着岳弯弯的腰腹, 闭目欲眠。
怀里的小妇人嫌身上重,似是不满,咕哝一声,随即动了一下,白皙柔软的犹如银盘的俏面,正贴住了元聿的下巴。
他的身体也微微一僵,他感觉到,她鼻间呼出的香雾,待着丝缕热气,正不疾不徐极有规律地吹到自己脸上。
不知不觉,那种久违的发烫炙躁之感,又卷土重来,有一瞬间令元聿怀疑,自己的毒恐怕还并没有解。
他睁开眼,就着融融灯火,一瞬不瞬地凝视身下的这张芙蓉花面。
未几,她口中的咕哝声终于明晰,而元聿也终于听清了。
“坏狗,死狗,你跑哪去了呜呜呜……”
“……”
元聿眉心拧成了川。
见她小身板不住发颤,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忍不住握住她粉嫩柔荑,将她柔软白净的小手揣到了怀中。
“弯弯。”
岳弯弯不理,眼睫上沁出了一团冰晶似的水露。
“我怕火呜呜……”
冒开疆来复命时,已详细说了当时岳家村的境况。当时的境况已经很凶险,小五被岳家村的村民打晕,而冒开疆赶到时,火势已起,几乎就要烧到岳弯弯的罗裙,只怕再迟一步,娘娘的小腿至少要让火燎出泡。
不但说了这些,冒开疆还向元聿吐露了当时岳家村之人,嘴脸有多么可恶,老村长为了儿子的功名,背弃良知,竟将一个弱女子送上刑台,更是默认了让余氏和梅媪俩人先用打胎药,下了皇后娘娘腹中骨肉。幸得娘娘倔强,懂得自救,加上相里玉神勇无敌,才没让那两人得逞。
冒开疆请示陛下,元聿下了杀令。
冒开疆不意外陛下会下死命令,这两人连同南明的州官在内,都有必死之道,但当他领命,欲退去时,元聿却唤住了他。最终,陛下只处决了梅媪一人,余氏留住了。
元聿将自己的臂膀收紧,让她枕住自己肩,一手轻抚岳弯弯挂泪的小脸,慢慢地,抚了几下。
她老实了,睡熟了,再也不动。
元聿几乎无眠,五更时分,鸡人报晓,他睁开双眼,见她依旧维持着昨夜里的那般姿势,睡得乖巧香甜,纤细浓密的睫羽微微上翘,似洒了水墨的两小扇,鼻中发出可爱的咕噜声,他嘴角翘了一下,将她放在一旁,起身,勾起自己的缁衣,也没唤宫人入内打扰,更衣毕出门而去。
“陛下。”
待命的郑保佝偻腰背候在殿门外侧,问陛下可有吩咐。
元聿道:“宣晏相入宫。”
“诺。”
郑保领命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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