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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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色斑驳的宅门略敞,那小子是料定旁人不敢进入霍家这闻名的煞宅,所以索性懒得出门迎接。

霍沅熟悉宅子里的路,拎着媳妇的糕点盒,牵着她经过弯折曲长的抄手游廊,天井边的芭蕉墨绿,其余盆栽里冒了许多野草,看得林姝姝直蹙眉,本是很细微的表情,头顶却轻笑,“是觉得可惜,没人好好整理?”

“是啊……”她坦荡承认,久久地瞧着院子:“这么好看的院子……”

拥着她一紧,霍沅慢条斯理停了步,转身抵近了她,笑得眸子涟漪脉脉,“比我还好看么?姝姝。”

危险濒临的前兆,林姝姝熟记于心地轻声否定:“没有。”后面的女司机远远跟着,她语气有点紧张,防着外人,有点傻又特别真诚:“你最好看。”踮脚胡乱给他一亲,“快走吧。”

向院子深处去,霍沅垂脸温柔看她:“姝姝如果喜欢这宅子,我就弄过来。”

她吃了惊:“这里不是你侄子的吗?”

“你只说,想不想要?”

他只是笑着,渐渐的林姝姝后背窜过一丝凉,这感觉融在骨子里,传遍四肢百骸,不由愠怒地作势要口头教育,抱紧他臂膀:“不想,我现在有的足够多了,你要知足,还有,你知道我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你们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是你亲人。”

“是,夫人说的对。”霍沅自然的软声认错,发觉她真的不愿买下老宅,也就不再想。

穿过月洞门,他先见之明地环着她腰肢搂到怀里,使得她背对远处的厢房门,这才肯唤:“阿年。”前方的檀木门从里推动,年轻而蓬勃的修竹身姿款款走来,着一身素净的长袍。

姝姝上次跟他说过,说霍家的男人真不输任何画报里的模特,这里不止夸了他,还带上阿年。

霍沅把她圈牢,挑起眉,打量走到跟前的侄子,“你去前厅,我马上过去。”看着他走了,才肯松开手上力道,一低头正逢半抬的小脸,他眼底流转绮丽,浓艳了一层,很轻地压住那双香唇加深了吻:“老婆,去吧。”

林姝姝接过他手中的食盒,转身迈进厢房,关门。

外间点了灯,走进里屋,自窗外的光披在火红嫁衣上,鬟好的发髻缀有金花钗,垂下长长穗子,托出女孩雪润的耳尖,林姝姝不觉顿步,透过镜子看清了女孩的妆容,一时惊羡到六神无主,思绪拖曳着飘忽起伏。

“二婶?”苏南沫转身看她。

面前的女人眼圈淡红,莞尔一笑,走过来放下糕点盒,凝望着她,“看着你这么年轻,倒让我一下想起我刚认识霍沅的时候。”

“嗯?”

苏南沫不明白,瞄见她面上浮出了近似回忆的神气,柔弱低语:“就是在你这个年纪,那会的我还有很多的选择可以做,也有很多的茫然,但是阿沅通通替我决定了,你能理解,一开始我被他的手段吓到不敢置信,我没想到,现在社会会存在这么一个疯子,他做出来的事让我一辈子忘不了……”她恍惚着,每每忆起缘分最初的起点,总会油然升出不可思议的奇妙感慨。

同时亦是她的不满。

这么多年过去,他本性那是一点没变,内里芯子漆黑。

“二婶。”苏南沫起身握住她的手,摸到她双手微热,再看气色体态,确确实实经受了多年精心的呵护,不是常人能比较,遂安抚的捏捏她手:“辛苦二婶了,今天来帮我。”

因为情况特殊,庆乡这边没半个亲戚,也没人敢来霍宅帮忙,能拜托的只有二叔二婶,二婶负责抛洒瓜子红枣等习俗琐事,二叔充当引赞,指引新人行礼。

她回到梳妆台前,看着二婶打起精神拎开糕点盒盖,一股甜味弥漫。

“本来不饿的,现在感觉到饿了。”笑着搓搓手,拿起一块就大口咬,大概是奶糕,粉质细腻即化,剩了浓浓的奶香浸满齿腮,勾起灵光来:“对了!”

女孩这几日体力像消耗太大,吃的囫囵,甜甜的问:“二婶,你有没有什么偏方呀,我想生个龙凤胎。”

二婶惊奇,这孩子还没出嫁先想起怀孕的事儿了,想一想:“我认识个医生,下次替你问问,怎么想到要生龙凤胎?”

镜子里女孩正咬糕点,嘴边沾着奶糕沫,两口吃完一个,叹了口气,搭配精细的妆,难以形容的娇憨,“阿年太黏我了,我想自己生个性格差异大点的兄妹,哥哥要冷帅冷帅的,有自己的主见,长大了在学校保护妹妹,妹妹负责可爱,当颗开心果,一直被哥哥罩着就好。”

“就是不知道,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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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修改

结局倒计时

第六十四

冬末榜山的古镇烟云四起,芭蕉叶宽大, 渲染着有种前世与今生的恍惚。

风低低地拂着, 霍沅用院子里的水龙头洗了手, 再拿自带的手帕擦干, 一转身, 但见远处的那人走在酱坛之间, 自绣纹素淡的袖口伸出手来, 骨节被显得尤其苍白, 再看他掀开一只坛盖,用瓷碗盛了些酱菜。

霍沅走过去, 接过碗提起筷子浅尝一口,才笑着说道:“你真不打算将酱菜推出去?”

“她喜欢吃。”

自家的小侄子说着, 仔细地盖好了酱坛盖, “之前酿的都要留给沫沫,至于新酿的酱菜里, 我刻意少放了一味调料,已经在店里卖了。”

风吹起衣摆,带起头顶老槭树繁茂的叶片,沙沙的有声, 整整齐齐的酱坛座落,霍沅眺望, 侧过身望着南面数重黑瓦院墙, 摩挲起碗沿, 勾起嘴角语气悠长:“你二婶一早就在忙碌, 说你媳妇特别爱吃她做的甜糕,上次就吃了好几个……”回头一看,对上那双阴黑的眸,裹藏着剧烈的死气将他凝视着。

叔侄二人身高毫米不差,最大的差别是霍沅看似气色闲然,感情未达眼底,寒意凛冽地铺天密压而下。

让姝姝为他人繁忙,是他向来接受不了的。

许初年先动,擦过他走向外面,浑身沉坠的阴戾之气亦不居下风:“老酱菜我可以给你带一点走,以后也不需要你们带任何东西过来,沫沫要的,只有我能做。”

吉时要到,成亲的堂屋里一切就绪,新娘被红巾蒙盖,所到之处便需抛洒谷子豆子,以辟邪求得平安。

林姝姝一手扶着新娘,一手挎着簸箕,捞出谷豆抛洒在新娘周身,到了堂屋前,新郎也换好了喜袍,稳稳地接过新娘的手,稍余阴霾的面色在这瞬初霁一般消散,目光不曾落到任何一处,极温柔地望着他的新娘,转身背起她,跨过烧好的炭炉,行至屋子里才放下,紧扣住她的小手。

香案上烟雾缭绕,徐徐地拂过灵位牌,红烛滟滟微晃,则照着灵位牌上正中间的正楷两字——

“霍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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